林蘇葉和薛老婆子織毛衣,也跟著聽收音機,她原本以為小姑已經考上,就不會再學習,誰知道小姑卻沒有停下來,這會兒還在那里擴寫她的文章呢。
她打算每天都要擴寫一篇出來,這樣她會寫的字就會多起來。
傍晚薛明流過來喊林蘇葉一家,說去他家慶祝,讓林蘇葉別做飯。
林蘇葉自然不肯,她就讓顧孟昭和小姑去。
薛隊長今兒很高興,薛明流終于開始有出息,以前想當兵被老婆子攪和了,他在家折騰兩年,現在當公安也是他喜歡的,就挺好。
薛隊長端著酒盅一個勁地敬顧孟昭,跟他道謝,“顧知青,多虧了你。”
顧孟昭推辭不掉,喝了兩盅,第三盅怎么都不肯再喝。
上一次在明春家喝了三盅酒,最后差點出丑,他是堅決不肯喝多的。
小姑看薛隊長還讓,就道“叔兒,顧知青酒量不行,你要想喝咱倆喝唄。”
她酒量還行,上一次和周金鎖喝還挺帶勁的。
薛隊長就和小姑喝,滋溜有聲,還要打趣顧孟昭,“大青年得練練,要不結婚那天非得被人灌醉不可。當初明翊結婚,我們灌他不少酒呢,他愣是扛住了,哈哈。”
顧孟昭臉紅了一下,表示自己真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恭喜他們。
吃飽喝足,大家坐著聊天。
老婆子就端了備著過年的瓜子出來吃。
小姑揣了兩把放在兜里,自己卻不磕,揣回去給林蘇葉和薛老婆子磕。
顧孟昭對薛隊長道“大叔,明流和明春已經考上,以后我就不來這里吃飯睡覺。”
他之前就想好的,所以帶去明春家的口糧也是到這幾天的。
薛隊長急了,“顧知青,你這是啥話,給我們教得考上了,立刻就不來,倒好像我們用完就把老師給丟出去似的。你別不好意思,你和我們老薛家以后就是一家人。”
薛明流也說是的,讓顧孟昭千萬別見外。
顧孟昭笑道“薛隊長不要多想,我壓根就沒想過這些。哪怕不來住,我也會盡心教明流的。”
之前三個人一起學習,朝夕相處有利于他掌握兩人的學習和思想情況,現在已經考上就沒必要再這樣。
無功不受祿,有功的報酬也是有限的,不能無止境。
他向來覺得友誼可以長存,距離也該保持,否則早晚有招人煩的時候。
顧孟昭進退有度,從來不會讓自己處于可能被人煩的境地。
他這樣薛隊長等人就更敬佩他,“那逢年過節,可得來家里吃飯熱鬧。”
顧孟昭笑道“只要有時間,肯定會叨擾的。”
薛隊長又問“顧知青,過年想去農場看爹娘不”
顧孟昭一怔,他當然想,做夢都想。他爸媽從小養尊處優,媽媽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下放以后卻在田間勞作,耕地、刨糞、插秧,他們都得了嚴重的風濕病,已經累得不復從前的模樣。
即便如此他們生怕他擔心,從不肯喊苦喊累,又生怕他被連累,每每為他憂心。他雖心頭絞痛卻無能為力,想著自己好好的便是爸媽好好的,免使他們身體受累之余再心神擔憂。
他們互相牽掛,卻從不訴諸語言說思念,若是能每年見一面便是最好的,從不奢望年頭年尾都團圓。
當下這個情況,對他來說能和爸媽團聚就是最大的恩賜。
喝了一點酒,他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緒,眼圈已經紅了。
薛隊長道“明翊媳婦兒前幾天和我說跟大隊、公社說一下,年底給你個把月的假,讓你去陪陪爸媽。”
臘月十八九走,能趕上一起過小年,過完十五再回來。
其他知青沒有這方面煩惱,很多人冬至月就走了,來年三月春種才回來呢。
顧孟昭卻又怕給林蘇葉添麻煩,再者自己之前借她的錢還沒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