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盯著那張套上猩紅綢緞四件套的大床,金色繁復的花紋袖子上面,就連枕頭都難以避免的在邊緣掛上了毛茸茸的紅色穗狀垂飾物。
這和卡修斯之前的清冷喜好天差地別,他從不喜歡這樣繁雜的裝飾。
克萊爾的神色略微復雜,對比起來她還是喜歡曾經在軍官居住區,他們獨自生活的那片古董小家。
想起曾經過往和瑪蒂娜那張一閃而過的臉龐,克萊爾神色微變,她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轉過身去問身后盯著她的卡修斯,“那些被泰倫斯從霍普抓回來的人呢”
“你指那群死刑犯”卡修斯的眸光微閃。
“死刑犯”克萊爾感覺一陣窒息,她幾乎從他涼薄的語氣里讀出了消亡的味道。
“他們違背蟲族的殖民條約不愿接受投降,我已命令泰倫斯上尉將他們處理干凈。”卡修斯的白皙面龐半張都隱藏在昏黃燈光的陰影里,陰暗染上他的金黃色眼眸,讓他看起來更加殘忍。
克萊爾顫著后退一步,腦袋中轟然一聲響,回閃過旺達曾經利用實驗室給她傳達過的話。
她說大家都要死了,她高喊著指揮官,高叫著說她回來才能挽回一切。
可原來一切都是卡修斯下的命令,是他同意泰倫斯侵略霍普的,她卻以為他早已死亡
“在兩個月前”克萊爾雙膝一軟,身體后倒跌坐在了床上,倉皇的看著陌生的他,“兩個月前是你讓泰倫斯率領軍隊前往霍普,殺光了他們”
卡修斯皺了皺眉,他真不喜歡看她這樣絕望的表情,他走到她面前,低下頭說“兩個月前上尉向我報告,在一顆近乎消亡的星球上找到了一群在逃犯,而他們拒絕向我投誠。”
在他眼里下令清理一群反抗者很正常,他理所當然的正確。
克萊爾克制不住的身體開始戰栗,她不知道要如何向失去記憶的他說明,他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她仰著頭看他,吶吶的說“他們曾經是你的下屬,最衷心的下屬你怎么可以殺了他們。”
卡修斯的額間褶子皺的更深了,他埋藏在眼里的陰暗浮上表面,嘴唇抿的很緊。
他看上去是知道這件事的。
克萊爾伸手抓住他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布料,狠狠的攥在手心里,“你不是厭倦戰爭才想體驗人類的生活為什么覺醒后還要同意將那最后一片凈土趕盡殺絕將那群無辜的人逼上絕路”
“體驗生活和清理罪犯不沖突,克萊爾。”卡修斯俯下身,此時的他看起來對那些逝去的下屬毫無同情心。
克萊爾的渾身都在發抖,眼里升起不可置信,難道對現在的他來說,做個好人僅僅是他體驗生活里的一個新奇項目
難道作為蟲族戰神,刻在他骨子里的就只有掠奪和殖民
戰爭中的殺戮才是他真正享受的過程,他厭倦了過程卻不代表會就此收手。
那么她呢
克萊爾吶吶的問“那我呢作為你體驗生活的一部分”
卡修斯伸手撫摸上她的面頰,嗓音低沉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沒有猶豫,“你是我的女人,我會帶你回母星。”
他的視線下移,大掌也隨之輕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還有我們的孩子,我會培養他成一位偉大的領袖,誰也無法與他匹敵。”
他所考慮的內容里,沒有一樣是與曾經的同伴有關的,他不該是這樣的。
克萊爾將身體往后挪了挪,面上強撐的平穩情緒幾乎碎裂,“我今晚想一個人休息,卡修斯求你讓我休息一會。”
掌心落了空,男人的溫和頃刻間轉化成了陰霾,他鋒利的牙齒露了出來,就像頭真正的野獸,“因為我無意殺了一些人類,你就對我產生了抵觸”
克萊爾極力下壓悲痛,“我只需要用時間來接受。”
接受他竟然殺死了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屬和她的同伴她能接受的了嗎
他的掌心壓上她撐在床墊上的手背,精致的面孔貼近她,一雙拉近距離的金黃色重瞳在黑夜里泛著怒意,“你不愛我”
“這和愛情無關卡修斯。”克萊爾干澀說道。
“我不知情。”卡修斯隱忍暴躁,手指用力抓著她,“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克萊爾。”
他不過是除掉一支反抗他的逃犯罷了,他只是做了一件所有領袖都會下的決策。
“他們曾跟隨你出生入死,他們曾為了保護我不惜冒險付出生命”
說著說著,克萊爾的眼淚就下來了,她掙開他的手一拳砸在他的胸口,喉間壓抑著痛苦低吼,“你的遺忘讓你造成了無法挽回的錯誤等你哪天恢復記憶你一定會比我還要難受你一定會的”
卡修斯抓住她的手將人狠狠揉進懷里,他的聲音有些飄忽,卻一個字符一個字符的狠狠砸到她的耳朵里,“克萊爾,我需要在乎的人類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