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她抬起頭,臉上帶了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母性光輝,言語間卻滿是苦澀,“納塔利說的確實是個問題,你提醒了我現在只是個普通人。”
“人類最長的壽命不過一百余年,當我超過25歲后,我就會逐漸年老色衰,而我的丈夫和擁有半個蟲族血統的孩子,依然強壯俊美。”
她此前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納塔利的話實實在在提醒了她。
當她和卡修斯都是人類,她不會有這種顧慮,時間長河會在他們身上留下濃重痕跡,他們最終會攜手一同走入墳墓,圓滿此生,但現在這樣一件生老病死及其如常的事,已經變得遙不可及。
她不得不接受一個絕望事實,百年壽命在如今變成伊萊伽的卡修斯身上,不過是揮手而過。
如此微不足道,不留痕跡。
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像把尖刀捅的她喘不過氣。
“克萊爾”納塔利說“抱歉。”
“不,你確實讓我深刻思考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克萊爾長嘆一聲,“當我的眼角爬上皺紋,當我的表面年齡看上去可以當卡修斯的母親,愛意都不足以支撐我留在他身邊。”
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對等的,現在更是相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被關押在一起的獸人們仿佛都感受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難過,大家集體沉默下來。
“指揮官在你身上得到了愛情,不論你變成是什么樣他都愛你。”斐吉堅定的說“我是見證者所以我堅信。”
克萊爾輕輕笑了出來,“你可不懂我的焦慮。”
當她變成老奶奶了,她會難以接受卡修斯的親吻,她自己都會對臉上那一堆褶子感到厭惡。
旺達推開納塔利走到屏幕前試圖轉移話題,“你和指揮官想好給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嗎一個響亮的名字。”
克萊爾搖搖頭,“這事我還沒問過伊萊伽,等從這里離開我會找機會與他商議的,到時候在告訴你們。”
避開孩子和壽命的話題,他們又像往常一樣閑聊,半小時一到,畫面自動切換成微風輕拂的麥穗田。
自從蟲族女王奧利芙向泰倫斯下令交出克萊爾,原定的航線就改變了。
他們早已出了阿特利星系,在一片茫茫然的龐大宇宙中進行了多次時空跳躍,船艦的黃金油能源已經耗空見底。
航行速度慢了下來,船艦在一顆白矮星附近展開了四面猶如帆布的巨型姜黃色能源版,進行能源補充。
克萊爾晃了晃腳,腳踝上的金屬鏈子也跟著有節奏的響動。
她關掉投影趴在窗邊,望著不遠處散發著刺目白光的星球,等到能源充滿再次啟航,需要三天的時間。
她手背墊著下巴,目光愣神。
算算時間,奧利芙應該到達了泰倫斯原定交接的航線上,或者更快。
它和伊萊伽,有沒有碰上面
戰爭進行到哪一步了
位于阿特利星系邊防一萬光年外,一場規模宏大的內部廝殺正在進行。
伊萊伽所操控的軍隊提前捕捉到奧利芙的行動軌跡,他一刻也不愿多等,親自領兵出征,全身無任何防護設備的在太空中急速飛掠。
所到之處尸首懸浮飄的到處都是。
他目前所擁有的只有最初入侵獸族與人族的一支蟲族軍隊,在數量上與奧利芙的隊伍不成正比。
哪怕有黃金油的加持,戰爭打到最后也以他的隊伍被逐漸合攏圍攻而走向滅亡。
知道自己快要輸了,伊萊伽的神色也沒有半點變化,他一直在拖時間,他在等待著什么。
一只身高幾乎有三層樓高的巨型母蟲,終于被擁護著出現在巨型蟲船的甲板,它的前肢數對蟲足在真空環境中揮舞,黑亮尖銳的足部散發著寒芒,尾部垂掛著大量半透明的卵,充滿黏液的卵泡中,底層蟲和高級蟲族的外貌清晰可見。
“親愛的哥哥,你現在懦弱的遠超我的預估。”
那沒有人形的碩大頭顱上發出尖銳刺耳的黏膩聲音“投降嗎我真不愿意再殺你第二次。”
伊萊伽一動不動的懸浮在包圍圈內,嗓音出奇的平靜,“把克萊爾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