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間她看見伊萊伽擋在面前,一條右臂被轟碎,血液飛濺到了她的臉上。
在她最后的視線里,他深邃的黑眼睛仍然溫和注視她。
屬于卡修斯的記憶在這一刻重啟。
“呼”
猶如亡魂回歸身體,平躺在床鋪上,頂著孕肚的瘦削身體猛地拱起脊柱,氧氣竄入身體,緊閉的眼睛驟然張開。
“哦謝天謝地你醒來了”
阿奇爾像是被打了馬賽克的臉,在不斷收縮的棕色瞳孔下漸漸清晰明朗。
克萊爾長大嘴巴,最先發出的聲音是痛苦低吼。
“額啊”
腹部不斷傳來錘擊般的疼痛,她手指抓著床板,脖子上的青筋瞬間暴起。
“別緊張克萊爾別緊張只是正常的宮縮你快生了”朱迪斯從門口沖到她的床鋪邊握住她的手,防止她把自己的指甲蓋扣碎了。
克萊爾都不需要仰起頭,視線往下瞥就能看見自己高聳在薄衣下的肚子。
“我趕上了是嗎他現在要出來了”她顫抖著發出不完整的聲音。
“剛剛開始最快今天夜里,明天也不一定。”朱迪斯幫她擦掉痛出來的眼淚,安撫道“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你已經在床上呆了快整個月了。”
“整月”她悶哼一聲,喘著氣道“我在那呆了連一周都不到。”
“時間的計算方式不同,我有提醒過你。”阿奇爾走到躺著伊萊伽的那張床邊,看著儀器傳回來的數據,說道“精神力的峰值不久前達到一個頂點后就驟然下降了,我認為算是成功了。”
這話是對同樣站在屋子里的一位蟲族說的,也得到了對方的認可。
伊萊伽會醒來,他的危機解決了,所有人包括蟲族在內的重心都放到了克萊爾的肚子上。
宮縮斷斷續續,疼痛來的快消的也快,在克萊爾勉強緩過來時,阿奇爾關上了醫療室的門,將那些在門口緊張觀望的雌性和雄性獸人們全部隔離在外,連唯一一扇走廊上的窗戶都給拉上了簾子。
屋子里只留下了幾只蟲族和有生育經驗的朱迪斯。
克萊爾被扶著坐了起來,朱迪斯幫助她掀開遮在肚皮上的衣服。
如茂密荊棘叢的黑褐色紋路幾乎鋪滿整個肚子,這不像是懷孩子的樣子,到像懷著某個怪物。
阿奇爾說“這件事我還沒告訴他們,只有我和朱迪斯知道。”
見克萊爾神色如常,也沒有半點恐懼的撫摸肚子,朱迪斯驚訝“我還以為你是沉睡后長紋的,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了,為什么不說”
“我沒事。”克萊爾回答。
“克萊爾,你不明白你可能感染了蟲疫,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你才一直沒發作。”朱迪斯的嗓音有點悲傷。
“我知道的。”克萊爾還是溫和的回答,眼里沒有一點意外,她早就在泰倫斯那得到答案了。
“也不一定,還只是猜測。”阿奇爾在邊上解釋,“比我還聰明的蟲族用它們最先進的設備替你檢查過,它們也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孩子釋放出來的病毒,畢竟歷史上也沒這種類似的例子。”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我死在分娩中。”克萊爾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平靜至極。
她轉過頭望向轉移到對面床上的伊萊伽,看著他安靜俊美的睡顏,她低聲說“等卡修斯回來了他可能承受不住,到時候還要你們勸勸他。”
“克萊爾。”朱迪斯握緊她的手,咬著牙道“你不能死,絕對不行。”
“我當然不想死。”克萊爾疼發白的臉揚起笑容,“我會努力活下來,只是說萬一失敗”
她頓了頓,偏頭看向阿奇爾,“那就等孩子長大一點讓卡修斯帶他回到我的故鄉讓我的母親帶一段時間,也把我的骨灰一并帶回去安葬,孩子要伴隨她走出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