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望著東海方向。
他不知道的自己在看著什么,只是在今天下午,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仿佛有一位親人離開了這片大地。
而與此同時,他也感應到了,在接引他姐姐的那片大地上,有著一股令他說不出來的親近。
好似是一面在天地之間獵獵而舞的黑色龍旗,正在域外某座大地上,在等待著什么。
“皇帝在承天殿外站了一天了?”
后宮之中,珠簾之后,是大隋最尊貴的女人。
她發髻堆云,滿頭珠翠,身披鳳袍,眉宇之間有著極盡榮耀的尊貴之氣,雍容至極。
“回太后,是。”
“去給皇帝送去一件衣衫披著,莫要著涼了。”
太后的話語很親近,但卻仿佛更像是在照料一枚器物,象征性的事物。
若是這件事物有了一點灰塵,那她則要受到極大影響。
等一位宮女帶著黑色紋金長袍出去之后,正好看見了丞相韓商在外求見。
太后未曾屏退左右。
這位南隋朝堂上如今最有權勢的中年丞相,微微躬身,踏步走進。
“丞相平身。”
待這位一身朱紅的丞相抬起頭來,他赫然發現,這后宮中的宮女們修為血氣都更強盛了。
后宮中一共十八位宮女服侍,竟然每一位都在大宗師境界。
韓商卻似乎不奇怪,只是低頭拱手,道:
“臣有要事。”
太后玉指輕點鳳座,微啟朱唇,道:
“本宮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想說,而今陸起父子已經大軍北上,大唐皇室為陸青萍所屠戮殆盡,不日這對父子將要平定天下,班師回朝了,是不是。”
陸起若是班師回朝,豈會眼看著她與丞相把持朝政,一定會讓他們將權柄還于皇帝。
丞相面色平靜,沒有說話。
太后問道:“你是如何準備的?”
丞相道:“臣以為,等天下大定,陸起該上交兵權。”
太后冷笑道:“就憑你一句話?你可知,陸起如今擁有的是怎樣的權力?有誰會將這樣的權力拱手交出?”
丞相道:“的確若把天下人都放在陸起那個位置上,九成九都不可能會交出,古往今來都是如此,甚至大有可能自立為王,然而,陸起便是那個唯一的例外。”
太后問道:“你是想說,陸起不想當皇帝?”
丞相道:“太后娘娘可知道陸起的武道是什么?”
太后道:“不知道。”
丞相道:“臣知道。”
說罷,他又道:“陸起成就武道止境那年,正是他發妻死于戰火那年,因他發妻向他許愿,希望天下再無戰火。”
太后若有所悟,道:“陸起是因為他發妻的遺愿為心中大道的。”
丞相點頭道:“不錯,所以,他甚至忠于的不是大隋,而是自己的妻子,他的道是因他的妻子而成,大隋和武成王只是他修道路上的依托,讓他能完成妻子的遺愿,一統天下,讓閻浮再無戰火,讓世間再無因戰火喪生的可憐人。”
太后面無表情道:“原來這就是陸起的道。”
丞相道:“所以,他絕不會做皇帝,也不會造反。”
太后反問道:“他真能心甘情愿的交出兵權?”
丞相道:“只要天下一統,再無戰火,我相信陸起更愿意做一田野老翁。”
太后淡笑道:“所以,只要天下一統,陛下只需下令,陸起就會心甘情愿的回鄉養老?”
丞相道:“甚至不用陛下下令。”
然而,太后此刻深吸一口氣,笑聲有些陰沉刺耳:“但是,如今的戰火可不止閻浮以內,還有閻浮以外,陸起想要做一安享太平的老翁,我們想讓他閑下來,域外妖魔卻不想讓他閑下來。”
丞相沉默了。
隨后,他問道:“我們可以等。”
太后冷冷的看著韓商:“本宮與你不同,你的學說,可以由你的兒子,你的學生不斷地延續下去,你死了,也可以讓他們繼續推行,本宮……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