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祁爍嘆了口氣,臉上卻沒有一絲釋然,隱隱的總是沉重,“如果當時我沒有那么大的玩心,如果那時我沒有去跟她說那句話,說不定現在就沒有那么多遺憾了,也說不定她還活著。”
“萬事總有安排,一切都是命運。”魚畫感嘆著他口中女孩的人生,也是在感嘆自己,“世界上有太多來不及告別了,我從小大大就沒有認真的跟別人說過再見,然后就真的沒有再見過。”
這一切都不得不接受。
“你也遇到過那樣的人?”祁爍問。
“沒有,我和你不一樣,人生充滿著荒誕,真的美好,都只是付出的,從來沒有接受過,我微薄的親情停留在十二歲,跟我母親一起生活開始。
“我覺得她也算不上我的母親,從我出生的時候她就不見了,我爸爸一個人帶著我生活了很久,然后在我七歲的時候她回來了,不是來認我,不是來回歸家庭,而是突然想起來她有一個婚姻在,來離婚的。然后就又走了。一年后,我父親二婚,找到了新的家庭,還生了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
“那個后媽對我還算不錯,只不過偶爾會藏這些吃玩兒的,只給他兒子而已。當時挺知足的,我覺得這樣能湊合著過,就算活在一個不被偏愛的地方,那總也能活著,直到后來有一天,我父親永遠躺在了病床上。
“其實我知道我們家里不算窮,我父親有不少積蓄,但是我后媽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我送走了,送到了親媽這里。
“那時候我只有12歲,第一次來到那樣骯臟的地方,第一次知道還有那樣臟的工作,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有那么多陌生的男人。
“她工作的地方就是那個浴室,家里的每一個地方都亂的不像樣子,那兒就像是她的門面一樣,一塵不染,可即使是這樣,那里每天都散發著惡臭,比門口醉漢的嘔吐物,比下水道里老鼠啃食的黑泥,還有窗前被車軋死的野貓還要臭。
“那是我六年級畢業的暑假,我以為我已經夠成熟了,但是沒想到,我還能更成熟,開學那天,我不猶豫的離開了那里,去到縣城里離家最遠的那個學校,再也沒回去過。十三年了,那兩個家庭的所有人,是死是活我都不再知道。
“我后來在想,從小就沒有教過我什么時候該說再見,可能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再見到我。后來我也習慣了不說再見,因為我也不在,期待見到他們。”
祁爍聽她說完,心里莫名的抽疼,只是單單的去面對這個故事,都覺得難以接受,而魚畫卻能特別冷靜,特別平淡的把這些東西說出來。
她像是一個旁觀者,對這一切都無感的那種旁觀者。
所以她身上到底都發生過什么樣的事,才能這樣。
“聽傻了?”魚畫笑笑,“就是沒有想到我看上去一個正義凜然,熱血爆棚的人竟然經歷過這些?”
祁爍木訥地點點頭,滿腔的安慰話這時候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眼前的這個人好像已經沒有什么能夠撼動得了,那些話說出來,可能也只是撫慰這些聽故事的人震驚的心。
“我只是聽到你說那些有感而發,你別太放在心上。”魚畫又笑笑,“剛剛不讓你洗澡覺得挺莫名其妙的吧。”
“還好,現在,不了。”
“我剛剛態度的確是不好,的確是有點兒激動了,跟你道歉。”
“沒關系,我明白。”
“那我們也算交換故事了。”
“嗯。”
“你怎么表情這么沉重?還在想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