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臣失職竟然差點被他人蒙蔽,差點冤枉了李大人”林洪猛地磕起頭,幾下之后額頭上已經被砸出了血,“臣愧疚,臣請辭大理寺卿一職,從此再不問朝政”
“臣有罪,求陛下允臣上交全部家產于國庫,臣愿意后半生做個皇陵守墓人贖罪。”林洪此時為了保命,已經什么都顧不上了。
“想不到林大人竟有如此決心,情愿犧牲仕途也要侍奉先祖,朕為之感動,便按你說的去辦吧。”許佑汐考慮到林洪的衷心值,決定暫且放他一馬,此人說不定日后還能起到用處。
“大理寺卿林洪請辭,總要有人補上,即日起,李尚云調任大理寺卿,官居正三品。”許佑汐口述調令,身側秉筆太監即刻奮筆疾書,不急不慢道,“崇久十九年,朕與李大人在江南見過一面,當時李大人力排眾議,對江南知府的那字判,朕一直深記在心里。”
許佑汐把這段往事說出來,既向群臣解釋了自己維護李尚云的緣由,亦表明自己的態度,李尚云是朕欽賜的大理寺卿,身后站著的可是天子。
李尚云突然頓悟,抬頭望向圣人,他記起來了,崇久十九年,他在喊判之前,有位孩童怒罵江南知府不配為人,當是畜生,也就是這句話,才堅定了自己要斬殺江南知府的決心。
他本以為自己會因此事被朝中數位權貴忌恨,但誰都沒想到他不僅沒有被波及,反倒穩穩當當地當滿了八年的江南巡撫。
朝中一度有人揣測,他背后或許站著某位高權重之人,現在看來,竟然是那位年幼的天佑公主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太監尖銳地嗓音劃破了太和殿。
眾臣跪拜行禮,許佑汐離開了大殿。
李尚云愣在原地許久,周圍不斷有熟悉的面孔笑臉相迎,恭祝他升官之喜。
就連鮑長年路過李尚云身側都不免低聲道“恭喜李寺卿了。”
孟之謙也沖李尚云笑了笑,和鮑長年走了相反的另一條路離去。
“尚云,你還要在這里站多久”都察院左督御史苗文正輕拍了拍李尚云的肩。
“恩師。”李尚云神色依舊恍惚。
苗文正帶著李尚云走到了人少之處“尚云,陛下既然安排你擔任大理寺卿,便也是你的造化。我以前總覺得你有才干,但性格不夠圓滑,官途注定要坎坷。”
“弟子已嘗過人間苦楚,只求問心無愧。”
“罷了,我也不勸你了。”苗文正仰頭望天,“你這硬性子,又有新帝給你做靠山,進大理寺再合適不過。”
“尚云,你我師徒一場,日后我們立場不同,若有沖突,也不必對我念舊情。這也是我最后一次因私事找你,你記我一句,新帝她深不可測。”
李尚云張了張嘴,最后卻什么都沒說,一切似乎盡在無言之中。
或許,只有苗文正這類深諳朝廷門道的老家伙,可能才是對新帝感觸最深的。通過之前幾次發生的事情,他們不難看出新帝雖年幼卻有勇有謀。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這些老家伙可能會與新帝在朝堂上斗智斗勇一段日子。
然而事實上,別說爭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氣氛了,新帝根本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第一次早朝,便罷免了大理寺卿,換成更合適的李尚云。按理來說,傅有行算是此事當中功勞最大的,可新帝偏偏視而不見,這里面的門道就大了,難道她早已看出傅有行此人不過外強中干,不堪大用了
與此同時。
有朝官快步走到鮑首輔身側,試探地詢問道“首輔,您覺得新帝剛剛所說的要徹查”
“陛下之事,怎么可妄議。時刻注意言行舉止,萬一出了事,可沒人保得住你們”鮑長年眉頭始終緊皺地,語氣格外沖。
和孟之謙同行的官員也恰好問了同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