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柔偷偷松了口氣。
“何事”荀攸問。
仆從再拜,“是慈明公派人來喚柔公子速速歸家。”
荀柔一愣,田仲才回去,就被他爹派出來了
田仲連忙向他行禮,“小郎君,是陰家來人,先生讓我快些喚你回去。”
“哦,好。”
陰家是阿姊有什么事嗎
察覺出田仲焦急得厲害,荀柔也不由得慌張起來,下榻穿鞋的時候,沒站穩差點撲出去,幸好荀攸在身后撈住他。
“小心。”
“嗯嗯,我回家去了,公達不用相送,不用客氣”荀柔胡亂的點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一趟跑回家,只見父親皺緊眉坐在堂上,堂中跪倒的陌生男仆,腰間系著一條白色麻布腰帶。
荀柔腳底瞬間都軟了,差點跪倒,“父親”
難道姐姐出事了
荀爽轉過頭看向他,皺著眉搖搖頭,嘆了口氣,“是你姐夫公衍,先前得了時疫,已于十日前亡故了。”
他一說完,跪在堂下的陌生男仆便嗚嗚咽咽的哭泣起來。
雖然很不應該,但荀柔聽到出事的不是阿姊,第一反應是松了口氣,接著才是出乎意料茫然。
先前堂兄冠禮,陰瑜還說過要來,最后卻沒來,荀柔雖然可惜,但也沒多想,卻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就傳來這樣的消息。
遺憾嘆息在茫然過后,慢慢涌上來,不太深刻,就隔了一層什么東西,讓人難受,卻又有些茫茫然,不夠切心,又好像什么從身上撕下來,痛了一下,接著卻又什么都沒有了。
驚蟄,他生日時,陰瑜還送祝賀信來,措辭精細,并未因為他的年紀而敷衍。
那時候,他還以為,等長大過后,或者再過幾年,他們總會再見,作為姐夫,陰瑜得討好他,他可以游學的時候去,在新野橫行過市,非常囂張。
但現在都遺憾得空掉了。
尊不臨卑,他爹不能親自前往,他們家代表多半是他哥,但不知道族中是否會派人前去祭拜,如果要去,能不能帶他一起,不管怎么說,作為小舅子,他應該去最后見見這位姐夫。
相信,陰瑜也曾經期待過與他的見面。
另外,他的姐姐荀采荀柔克制了,沒在陰家下人面前,向他爹問姐姐怎么辦。
阿姊成親不過一年,同陰瑜也沒有孩子,沒有理由留在陰家,所以,應該可以接回家來的吧
荀爽搖搖頭,“夫妻一體,你阿姊當居夫喪三年。”
“那阿姊也可以歸家,在家中守喪嘛。”荀柔立即道。
他無所謂的啊。
荀爽有些意動,但最終沒有直接答應,“這還要看你阿姊自己的意思。”
阿姊的意思
荀柔跑去二伯父家,請荀彧幫忙,寫了兩封信,一封安慰阿姊,另一封信算是寫給陰瑜。
他爹到底沒答應讓他隨隊去新野,荀柔也就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和前姐夫最后聊一次。
他自信滿滿的將信交給前去祭奠的族兄,并請他順便幫忙接姐姐回來,畢竟這么遠,來去一趟,挺不方便的。
靈堂搭建起來,張掛上白幡,上好的棺木擺在中央,煙熏火燎的燃起盆,整個屋子都是濃烈香料的味道,但走進棺木,還是能聞到一絲腐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