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帶阿賢回家的。
沒問題。
夏天,天亮得很早,蒙蒙亮時,窗外就隱隱傳來遠處的呼和聲,有點像是在訓練兵勇。
昨日進城之時,他只得隱隱一瞥。
廣宗城不算大,軍營設在城東、北兩面,都依墻而建,大概為了省一圍墻。
軍帳錯落,不算整備,但也粗有模樣。
這些是黃巾中最精銳、最忠誠的隊伍,甚至能與盧植相持。
這位作為劉備老師出的中郎將,是典型的漢朝式文人,上陣能殺敵,下馬能寫書,曾有豐富了平叛經驗,就這樣,一照面居然沒有將初次上戰場的黃巾打敗,由此可見冀州黃巾的兇悍。
不過,盧植走前,一直修筑工事器械,在廣宗城南,推土為山,已壘起一座山丘,如今的朝廷軍隊便靠著山丘建營。
荀柔一邊在院中燃柴燒水,一邊拿木炭在地上筆畫。
“你在干啥呢”派來看守他們的少年,操著一口北地口音,好奇湊過來。
少年與他年歲相仿,容貌相比一般常年勞作的太平徒,顯得白凈些,兩濃眉很是精神。
荀柔一笑,順手在地上勾了一枝蘭草。
長枝橫斜,花葉扶疏。
就成一體。
近年,隨著竹紙推廣,書畫順時得到發展,家中便有兄弟頗好此技,說不定將來就先曹不興成為國畫鼻祖了。他上輩少年班學書畫底子還有點,還被這位族兄引以為知己,邀請去欣賞大作。
少年皺緊眉,仔細端詳,突然一拍手掌,看著他興奮,“你這是蔥苗我沒說錯吧”
蔥苗
蔥
正被雷得三花聚頂、神情恍惚,就聽見少年又,“你這蔥花畫得不對啊。”
可不是嘛。
荀柔一時間,竟不知該解釋自己畫得不是蔥苗,還是該直接歉,表示自己五谷不分畫錯了。
“你是不是沒見過蔥苗啊”少年看看他白嫩的臉,又看看他捉著炭條,白得簡直透明發光的手指,蹲著步子又靠近些。
“我要下麥了。”荀柔轉身拿起旁邊的麻袋,抓了幾把下進水里,在少年連聲呼多的背景音中,又故意放了兩把,這才用勺子攪拌防止黏底。
院子沒有廚房,他自己也不放心離阿賢太遠,早飯將就吃麥粥。
“你這放得太多了。”少年心痛的望著水面,“一會兒定會黏在鍋上的。”
“阿叔,”一覺醒來便聽見院中動靜,又見隔床荀柔不見,荀顥匆匆綁上衣服出來,紅著臉羞愧,“我起晚了。”
啊啊啊,他太不應該了。
“不晚,還未到卯時呢。”荀柔往火里添一把柴。
“我來,我來吧。”荀顥仍然堅持接過燒火任務,一心彌補自己睡過頭的錯誤。
荀柔拗不過,只好退開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