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陛下。”董卓轟然拜倒。
“多謝方才太傅之言。”
朝議過后,荀柔照例被天子留下,“都是朕無能,太傅有恙,卻還要上朝,不能休息。”
“我還以為天子要問董卓之事。”荀柔含笑。
“這”劉辯想了想,“北宮半毀,母后近來也常常催促,只是先生說過要愛惜民力,如今雒陽內亂方平,就征發役夫,我很不忍心,既然斄鄉侯愿意,朕覺得也未為不可先生以為對嗎
“朝中公卿都不愿斄鄉侯入京,朕方才也有些疑惑,但想了想,覺得先生有先生的道理。斄鄉侯雖看上去的確有些嚇人,似乎并未有過分之舉。先生也講過,孟子說,君待臣以禮,臣侍君以忠,君在前,臣在后,君當先有為君之度,方得臣子之忠。所以,我、朕也贊同先生之言。”
荀柔陷入沉默。
“朕、我說錯了嗎”劉辯忐忑道。
“不,陛下所言,正是為君之道。”荀柔溫聲道,對目中露出雀躍的天子,微微一笑,“陛下有圣君之德,必能留名青史。”
走出殿外,笑意如冰雪消融,他面無表情的步下臺階。
如果劉辯不是劉宏之子,會是一個很好的少年,性情溫和寬厚,如果在承平之時,做一個尋常人,會很快樂。
但,他畢竟生在劉家,劉家,是原罪。
“多謝太傅方才之言。”
一聲雷霆轟隆,董卓竟還未離開,站在階下等他。
“不必客氣,”荀柔欠身拱手。
“不知太傅明日可有閑暇,卓聽聞太傅博通經籍,兼善文史,想登門求教,不知可否。”
“我久疏經文,在這些上面,恐怕難以指點董公。”
董卓怒容一顯。
“含光”只見曹操也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還駕了輛軺車,“操送你一程。”
“多謝,我正想如何出去。”荀柔連忙點頭,轉頭向董卓告辭。
“方才在大殿之上,含光為何要應允董卓那廝”
曹操一抖韁繩,馬輕快的跑動起來。
“孟德,方才又為何突然出現”荀柔微微一笑。
曹操一滯。
“你我心知肚明,其人野心勃勃,早有謀劃,就算今日我不答應,難道太后會不答應嗎”
曹操不再說話,狠狠揚起馬鞭。
荀柔緊緊抓住車欄。
曹孟德現在是不是梟雄,他不知道,但快車手絕對沒問題。
才出了宮門,這馬車開的,知道的這是兩匹馬,不知道還以為裝了兩個馬達,開得忒刺激,發冠都要給他抖散了。
“吁”荀宅門前,曹操猛的一勒韁繩,兩馬高揚嘶蹄,塵土揚起一臉。
荀柔終于忍不住伸手按住發冠。
再見,他再也不坐曹操的車了。
他發誓。
走進庭院,聽見門外馬車遠去,荀柔頓住步,對身后的侍從道,“今日讓車夫入夜前喂馬,讓馬布裹蹄口銜枚,戌時四刻我要出門。”
“那是已入夜,恐路行不便,不知主公欲去何處”
“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