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卿眸中無神,他的內心正在經歷一場史無前例的洪災,少年的靈魂在不斷地下墜,墜落在被水淹沒的青春里,他無法睜眼無法說話,只有那指尖觸覺還能尚可得知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認得那輛紅旗車,嚴錦州那樣招搖過市的車牌,誰人不知
蘇酥打開車窗的那一刻,陸明卿根本不用去看,人相處久了,就有種氣場,她在哪兒他知道,不用看也知道。
她的視線投來的時候,就像一把刀子細軟鋒利,直直的插進他的胸腔。
那一刻的決定是思慮過的,是早就準備好的,在他的心里已經想過千萬遍,怎樣讓那個滿眼是他的女孩失望的離開。
車窗外的一片黑夜,霓虹斑斕,此刻的陸明卿才知道,原來熱鬧是他們的,留給他的是無數的黑夜。
沈霓裳見他就不回話,她的視線落在他滄桑的臉上,為什么他一個才二十歲的少年臉上會有這種老氣橫秋的氣質。
認識他這么久,從前的他溫潤陽光,對誰都刻意保持距離,干干凈凈的男生。
也不枉費她一直惦記著這塊肥肉。
可如今得到手卻是心中異樣,貌似她得到的只是一具皮囊。
沈霓裳是個海王,不謙虛的說高級海王。
姐姐養魚也撒網,偶爾釣別人,偶爾也會被別人釣。
但是在感情游戲里,她從來都是陷入的快,抽身的快,不逗留是她的原則。
一輛邁巴赫路過一面湖,陸明卿眸中閃爍,他突然開口“停車”
沈霓裳跟著他下了車。
湖面里有個彎彎月亮,偶有微風掀起微波,深夜無人至此,此處只有安靜,少年不知何時多了個習慣,每當夜晚來臨之際,偏喜看那彎月亮。
看它比昨日有何變化,是圓是缺,是躲在云后還是孤單的一個掛在天邊。
他臉上顯露出一絲溫情,眼底似乎有些苦澀,一身的白西裝鑲嵌在風里,身旁多了個妖艷妝容的女人,她站在哪兒不做什么都勾人魂魄。
沈霓裳觀察了他一晚上。
自宴會開始之后,除了和其他企業洽談商務,根本不廢話,也不理會旁的女生投來的目光,躲在無人處酌酒獨飲,倚在欄桿看城中夜景。
不知道的以為他覺得宴會無趣,知道的才明白他在躲人。
“霓裳,今晚的月亮漂不漂亮”陸明卿抬頭看了有一會兒了,這才憋出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沈霓裳是個俗人,她看的透徹,不喜歡拐彎抹角,女人的聲音微冷,她有些生氣,因為陸明卿竟然利用她。
“陸明卿,我賞不來月亮,但是我知道利用別人過后,至少差句道歉。”
“對不起。”他沒有解釋,的確是利用沒錯。
沈霓裳無語冷笑一聲“陸明卿你是認為我不會生氣嗎還是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隨心所欲”
“我簽。”
“什么”
陸明卿收回視線,他嘴角是個微微的弧度,不是開心,是一個禮貌的微笑,夾著苦澀的微笑比哭還難看。
沈霓裳擰眉看著她。
少年聲音清澈“昨晚你寫的合約我簽。”
“你”沈霓裳心尖顫了顫,昨晚他突然到訪,洽談過,他想要她手上那塊地皮的使用權;全a市的人都想要的東西,自然是價高者得,而陸明卿第一句話便是,他出不了太高的價位。
沈霓裳就隨手寫了個荒謬的合同–––[陸明卿自愿待在沈霓裳身邊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