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任逾山剛開口,通話就響起一陣噪音,斑雜的電流聲傳進寧稚安耳廓,聽得人很煩。
寧稚安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你還有別的事嗎我很忙,準備掛了。”
“別掛”任逾山忽然激動地說“我什么都沒有了,你放過我吧,我跟你道歉,你就放過我吧”
寧稚安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莫名其妙地掛斷了電話,又把號碼拖進黑名單。
任逾山看著屏幕上無法呼叫的界面,絕望地跌坐在地上。
已經快半個月了,他被惡鬼纏身,電視里、浴缸里、陽臺外,那些鬼無孔不入地在他身邊獰笑,連夢都不屬于自己。
只要一睡著,他就會被面目灰白的白衣鬼差帶到一個滿是尸山血海的地方,不管他如何地跑,如何地掙扎,都會被后面的惡鬼抓住。
他不敢閉眼,不敢睡覺,已經快到被這種煎熬折磨到精神崩潰。京市沒有一個高人敢接手他的事情,只含含糊糊地說他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篤、篤、篤。”不輕不重地敲門聲響起。
又來了,那些鬼又要來了,任逾山癱在地上,絕望地抱住腦袋。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敲擊聲由遠及近,從門廊到臥室,吊燈忽然一盞一盞自己滅掉,明目張膽地將任逾山從光明拖拽進黑暗里。
腳步聲不緊不慢,最后停在離他不遠處的單人沙發。
任逾山滿眼血絲,雙目猩紅地抬起頭
沙發上的人雙腿交疊地坐著,坐姿從容優雅,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闖進別人家里的不速之客。
“你是誰”任逾山嘶啞地問。
那個人慢悠悠地點了支煙,猩紅的火光舔舐黑暗,映出一道優美的剪影,又似濃云迷霧看不真切。
“給他打電話了”他開口了,嗓音低沉,音色有些發涼,任逾山不記得自己聽過這樣的聲音。
“果然果然是你們”任逾山低喃著,連日的壓抑與崩潰讓任逾山情緒極不穩定“你到底是誰我都這樣了,你還想怎么樣,殺了我嗎”
“殺你”那個人似乎聽到了什么笑話,否認道“放心,我不會這么做。”
他語氣很輕,毫不避諱地在陌生人面前吐露出一點溫柔來“他膽子那么小,嚇到他怎么辦”
任逾山似乎有了點底氣,面目猙獰地說“你不怕我說出來嗎我自己過不好,寧稚安也別想好,大不了一起玩完,拉個墊背的我也不算虧”
“你可以試試啊。”那個人吐了一口煙霧,在黑暗里漫不經心地說。
下一秒,任逾山眼前出現一條猩紅的河流,河水黏稠陰冷,河底白骨累累。見到任逾山,岸上的鬼全部停下動作,冷冰冰地盯著他。
河水陡然大震,岸邊狂風四起,浪濤拔天而起,誓要將他吞噬。
任逾山嚇得腳底發軟,連滾帶爬地后退,跑了幾步,竟真讓他重新跌回熟悉的黑暗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腳下忽然被什么東西絆到了。
任逾山低頭竟然是他的身體
他被他的身體絆倒了
任逾山目眥欲裂地驚叫“這是怎么回事”
那人似乎覺得無趣,隨意地揮了揮手,他就被重重的撞進那具身體里。
生魂回到身體有種強烈的共鳴感,任逾山狼狽地倒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滿臉涕泗。
“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沙發上的人身體微微前傾,懶得再偽裝出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人還是要學著聰明一點,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