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婆子這樣一亂嚷嚷,本來氣急攻心的宋榛平腦子都要炸了自己闖禍了,惹怒后奶,二叔會打死自己,會打死小弟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宋樟平雙手用力掐著顧婆子的喉嚨嘶吼“來打啊要死一起死,你要打死我弟弟,我就弄死你,我要拉你全家一起死”
老顧氏被他提得雙腳離地,只能哎呀亂叫“打死人了,瘸子要打死人了”
聽到喊聲,正屋里的宋老二光著趿拉著鞋就沖出來。
正看見宋樟平揪著老顧氏的衣領把人往柴垛上撞,一邊撞還一邊喊“大家一起死”
宋老二急了,他也不知道宋榛平是吃錯了什么藥,今天會如此反常。
看著哇哇亂叫的親娘,宋老二沖上前就一腳踢向宋榛平的腰眼,大喊著“放手,你這個忤逆不孝的畜生。”
他來勢兇猛,那一腳也是下足力氣,只要踹正,宋榛平瘦猴一樣的身體肯定承受不起。
說時遲那時快,旁邊原本被反扣的耳房門鎖猛的被掙斷,一大團東西從屋里飛出,恰恰落在宋榛平的腰間,宋老二那一腳也踹在黑影上
嗯什么東西
方方正正,還有些軟軟,宋老二那一腳頓時失力,人也失去重心,往旁邊踉蹌幾步差點閃了老腰。
宋老二是一個正值壯年,滿身肥膘的男人,那一腳又著實用力。
哪怕隔著棉被,又累又餓的宋樟平還是沒有穩住。
身子一晃,跌跌撞撞幾步,一頭栽進柴堆里,被黑糊糊的棉褥子兜頭罩住。
原本捏在他手中的顧婆子自然脫手。
老顧氏脫困,又驚又怕,往旁邊連爬帶滾的大叫著“打死他,打死他,打死這個狼崽子。”
隨著宋樟平的年紀越來越大,顧婆子的確有一種控制不住他的感覺。
就好像今天,因為打了喪門星就敢跟自己動手,有時候真的感覺養了一個狼崽子。
見到婆母脫手,小顧氏這才從廚房里出來了,提著燒火棍直嚷嚷“吃我家住我家,生生養出兩個白眼狼,娘,你傷著哪里了”
在婆媳倆叫喊聲中,宋老二重新找到方向,就對著跌倒柴垛里的宋樟平就揮拳撲過來。
口中吼道“老子不相信,你這小崽子還長了反骨。老子要好好教這孽障怎么做人。”
宋樟平跌進柴堆里,一時間爬不起來。
想到每次自己反抗都會受到二叔的暴打還有顧氏婆媳的棍棒,他本能雙手護住頭臉,等待疼痛的到來。
只希望自己承受后,就別再毆打小弟。
時間慢慢過去,宋樟平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拳頭,只聽到一個淡淡的女聲在院里響起“二叔,有事說事,不能打人”
這聲音很陌生。
宋樟平艱難抬手,撩開自己身上的被褥,就看見說話那人,他的瞳孔猛的放大
此時,天邊已經最后一束陽光,透過大門上方照進院子。
宋老二提著一根牛筋繩站在院子當中,顧婆子,小顧氏都退開,正跺腳揮手的哭鬧。
院里吵成一團,可宋樟平什么都聽不清,他只看見那個跟二叔對峙的背影。
半裙青衣,纖腰單薄,在壯實的二叔面前那女子顯得弱不禁風。
可是,那挺直的脊背,還有像男子一樣高高束起的頭發,被落日余暉籠罩著,半明半暗,給他山岳一樣踏實穩重的感覺,看在眼中莫名心安。
仿佛是感覺到他的目光,那女子轉過頭來,四目相對。
眉毛細黑,使得眼窩有些深,微微淺淡的眸色,不經意流露出自然純凈的天真。
陌生的面容,熟悉的眉眼讓宋樟平瞬間就想到一個人。
他腦中一瞬間空白。
雖然身材長高了,容貌也變了,可那眉眼還是以前的樣子,還是跟著自己身后叫哥哥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