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完了,兄妹倆也要走了。
薛壯殷勤送到門口,幫忙掀簾提衣,一慣的體貼入微。
等到兄妹倆遠去,他還愣愣站了許久,連自己只穿著一件夾衣都不覺得冷了。
幾丈之外,穿著灰撲撲粗布圍裙的許燕兒在灶房門口呆立著,眼中淚水蘊含著委屈和恨意。
剛剛她看見什么了薛壯跟宋梨云在喝酒,還送出門。
自己跟壯哥成親一月,雖然有時候會吵鬧幾句,壯哥也會不高興。
新婚燕爾的夫妻倆沒有隔夜仇,從薛壯挨打的屁股能動開始,炕上就夜夜纏綿,多少甜言蜜語。
可壯哥還從來沒有那般如同剛才那樣眼神癡迷過。
嗯,許燕兒覺得薛壯那呆滯的眼神就是被迷住了。
許燕兒咬著唇薛壯最開始可是圍著宋梨云轉的,是自己被凍之后,拉著他喊怕,要他安慰要他抱,才成了好事。
這是還想著她嗎
宋榛平跟隨宋梨云悶著頭一路急行出了鎮。
他喝了酒,本來頭暈眼花,被宋梨云的到來嚇得醒了不少。
可被寒風一吹,頓時酒氣上頭,軟著身體就開始哇哇大吐。
他精神緊張,在薛壯那里其實什么都沒吃什么東西,光被勸著喝酒了,此時在吐出第一口后,就吐無可吐。
宋梨云先還攙扶著走幾步,可見宋榛平吐得自己一身,頓時怒上心頭明知不能喝,還跟人坐上桌,這頓酒定讓他吃些苦頭。
她也不攙扶了,頭往宋榛平胳肢窩一鉆,再將人往肩上一放,整個人就被扛起,大步流星往家趕。
宋榛平趴在妹妹肩上,噫噫嗚嗚還在說話“小云,以后、以后我真的不敢再喝了。”
宋梨云壓住火氣道“你在薛壯面前說了些什么”
“沒,沒說什么,薛哥問我們是哪里人,又問家里有幾人,怎么愿意來當軍戶的。
我說爹娘死了,嗚嗚家里房和地都沒了,二叔還要賣你,我們就逃出來了,嗚嗚”
宋榛平嗚嗚咽咽在哭,相處這樣久,還沒有見他哭過。
宋梨云聽得又是氣又心疼,這些委屈宋榛平是借酒發泄出來了。
只是薛壯美名其曰請他喝酒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回去等他酒醒,自己得問清楚。
就在兄妹倆身后不遠處,鬼鬼祟祟閃出一個人來。
此人頭戴著已經分不顏色的羊皮帽,身上是邋遢的大棉襖,抄著手,瘦長的刀條臉上賊溜溜的眼睛緊盯著兄妹離開的方向,喃喃道“哎喲,這一家子住在兇宅里不僅活下來,還過起好生活。
這可是我碎金鎮的財產,有錢吃肉喝酒,都不知道孝敬給老人家。”
宋梨云帶著宋榛平回到寶林居。
先扒了他的外袍丟在炕上,又收拾自己被弄臟的衣服,然后才吃飯。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雪也越下越大,天還沒黑,稀稀疏疏的雪粒子就變成大片雪花,天地頓時混沌一片。
宋梨云特意查看過院門,又在后院暖棚呆了好半天,直到夜色已深,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雪夜安靜,只能聽到細碎沙沙聲。
宋梨云房間的燈火熄滅沒過多久,宅子外的雜樹林里突然出現兩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