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站在湖邊,用胳膊撐住圍欄。
凌晨三點的湖邊除他以外空無一人,身后不遠處停著的車車燈亮起,車門大開,車內座位上扔著數個被血洇濕的紙團。
他雪白的襯衫上也沾了血,他卻好像全無所覺,只抬頭看向一望無際的湖面。
夜風順著湖面吹來,風中夾雜著潮濕的涼意,似乎正醞釀著一場大雨。
風揚起他鬢邊的黑發,露出一張俊秀非常卻蒼白憔悴的臉,因為消瘦,兩頰微微凹陷下去,眼底襯著病態的烏青,但即便如此,也掩不去那種清雋干凈的氣質。
風中送來的涼意讓他不適,他再次激烈地咳嗽起來,嗆咳聲很悶很深,他用手捂嘴,鮮血順著指縫淌出,滴落進泥土里。
顧舟攤開手掌,看到掌心的鮮血和暗紅的血塊。
隨后,他竟揚起唇角,如釋重負般笑了起來。
胸腔里撕裂般的痛楚不再能干擾到他,他用力地、毫不遲疑地摘下了無名指上染血的戒指,細瘦的手指上留下一圈淺淺的戒痕。
一聲輕微的入水聲。
那枚佩戴了三年的戒指就這樣被他擲出,投進湖水里,沉入朦朧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做完這些,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和咳聲在深夜的湖邊回蕩,他蒼白的唇角染著血,兩頰泛起微醺般的紅暈,等他笑夠了,終于緩緩閉上眼,松開撐住欄桿的手,任憑身體向后仰倒。
他忽然感覺不到疼,身體變得很輕,冰冷的四肢在這一刻回暖,意識從這具破敗的軀殼里緩緩抽離。
一聲驚雷過后,大雨終于落下,雨絲穿過車燈光,留下歸于泥土前最后的軌跡。
死亡到來的前一秒,他似乎聽到有腳步聲,感覺到冰涼的冷雨打在自己臉上。
或許是巡夜的保安發現了他,不過這不重要了。
再見了。
“先生先生”
“先生,您睡著了嗎”
顧舟猛地睜開雙眼。
空氣中彌漫著奶油的香甜味道,他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看到服務員正略帶歉意地沖著他笑,將手里的蛋糕盒向他遞來“抱歉讓您久等,您的蛋糕給您打包好了。”
什么
顧舟眼中劃過一絲驚詫,心跳也快了幾分,他視線從蛋糕盒上掃過,掠過服務員,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怎么回事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么會坐在蛋糕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