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紋身比紋身還要疼,不過顧舟覺得可以忍,他對疼痛的耐受力一向很強,冷風機吹出的冷風打在皮膚上,淡化了激光帶來的灼燒感。
他頸后的蝴蝶紋身本來就是遮疤用的,面積不大,顏色也不算太深,洗個兩三次應該就可以了。
洗紋身的過程很快,但就如店主預料的那樣,盡管機器功率開得不高,因為他皮膚太嬌氣,還是一打完就開始泛紅,很快滲出了血珠,蝴蝶變成了血蝴蝶,他從鏡子里看,覺得怪嚇人的。
店主小心幫他處理過后,止住了血,又給他拿了藥膏,叮囑道“回去以后自己冷敷一下,記得上藥,注意防曬,覺得癢也千萬別撓,小心感染。”
顧舟點點頭,付過錢,離開了紋身店。
他站在店門口,呼吸著秋天微涼的空氣,覺得像是放下了一樁困擾已久的心事。
被風一吹,脖子有點涼,他用圍巾虛搭住,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
他開車離開紋身店,而就在他離開的幾分鐘后,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從隱蔽處鉆出,壓低帽檐,也離開了。
顧舟回到家,從冰箱里翻出夏天凍的冰塊,用毛巾裹著,給頸后的皮膚冷敷。
因為后頸怕涼,他不敢直接把毛巾貼上去,只能懸著,借冰塊散發出的冷氣。
長時間維持這個姿勢讓他胳膊很酸,脖子也很累,再次意識到紋身遮疤并不是什么明智的決定,他真是鬼迷心竅才會聽任軒的話。
一番折騰,今日份可供支配的體力也耗盡了,顧舟只感覺身心俱疲,什么也不想做,晚飯隨便對付兩口,早早爬上了床。
好在最終沒有起水泡,也沒有因受涼而引發神經痛,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他果斷沒能起得來床。
其實半夜他就覺出不對勁了,奈何身體疲倦得厲害,他始終處在半夢半醒間,沒辦法完全清醒過來,身上忽冷忽熱,嗓子發干,憑他多年生病的經驗來看,肯定是發燒了。
他屢次想爬起來吃藥,都沒能掙扎成功,恍惚中覺得自己吃了,可沒有任何效果,才意識到原來是在夢里吃的。
就這樣一直掙扎到了第二天上午,放在枕邊的手機震個不停,總算是把他震醒了,他艱難地睜開眼,把電話接起,電話里傳出一個女聲“喂顧舟你總算是接了,你還好嗎給你發了一上午消息你都不回,不是生病了吧”
打來電話的是他們部門的經理,因為發燒而變得遲鈍的大腦龜速運轉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今天好像是有個什么文件要交,因為昨晚太累,他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他緩了口氣,用干澀的嗓子說“對不起啊經理,我不太舒服,明天再交給你行不行”
“真生病了工作不要緊,我找別人弄一下,你快點去醫院啊”經理頓時焦急起來,“
真是的,要不要我過去幫你你還能起來嗎”
“啊不用,”顧舟說,“沒什么大事,就是有點發燒,我吃點藥就好了。”
“都發燒了還沒大事你快吃藥,能起來了就去醫院掛號,聽到沒你要是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顧舟有些抱歉地說,“給您添麻煩了。”
他在公司掛名的這兩年,已經好幾次因為生病沒能及時完成任務,但每次經理打電話給他,都不是為了催促他趕緊把活干完,只叮囑他看病吃藥,好好休息,也從沒因此扣過他的績效。
他覺得自己實在虧欠經理太多,甚至懷疑公司一直不辭退他是在做慈善。
顧舟又躺了一會兒,終于艱難地嘗試起身,身體實在是太難受了,渾身綿軟無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發燒,心跳因為體溫升高而加快,快得讓他心慌。
洗個紋身就能把他放倒,這身體真是沒救了。
他拉開床頭柜的抽屜,暈暈乎乎地從里面翻出一盒退燒藥,就水吞服。
他實在是很熱,熱到讓他覺得如果自己不做點什么,可能等不到退燒藥起效就要被燒糊了,于是他掙扎著站起,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洗手間。
與此同時。
傅沉從心理咨詢室出來,上了停在樓下的車。
他坐在駕駛座上,重新將手機開機,看了一眼時間11:10。
手機一開機,各種消息便紛至沓來,他習以為常地一掃而過,按輕重緩急篩選重要信息,隨即視線一凝,停在了某一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