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嚼著草又往前走了兩天。
這兩天祈康安那頭回來匯報了一次,還是那結果,沒水。
這兩天,他們的隊伍是越來越安靜。
祈寶兒記得她在網絡上看到過這么一句話,思想有多無你就給我滾多遠。
他們現在是思想能有多遠它已經走了多遠。
什么叫累到腦袋空白,什么叫累到連說話都費勁,他們這就是。
祈寶兒只要是想,她哪怕在隊伍的前方,隊伍最后方的說話聲一樣能聽到。
平時她也不愛熱鬧,可人就是這么的欠,不愛熱鬧是一回事,被拘著不能看熱鬧更不能參加點熱鬧又是一回事。
她悶。
然后被爺圈在馬上的她,就開始聽隊伍里到處的聲音。
爺沒有騙她,那晚田大丫罵人真是還屬文明的,她聽到好幾場以爹娘為開頭,祖宗十八代是過度,子孫后代全完蛋為結尾的罵戰。
罵孫女罵兒媳什么裱子濺人的,這都是常態,只罵賠錢貨的都算是文明人。
最逗的,當屬楊老婆子和她的孫子孬仔。
楊老婆子對別人說話都挺正常,一對上孬仔,她就好像立馬全身都長滿了刺一樣。
孬仔說“奶,好在咱沒娶隔壁村那姑娘,要不現在還得再拖一個,整不好還得拖一家。”
楊老婆子回“瞅你長的那樣,老么卡哧眼兒的,人是沒看上你,你是干啥呀,這時候還掂著,就不能消停點。”
孬仔冤,“我沒掂著啊,這不我連人名字都不記得了,就突然想到這事。”
“沒掂著人,這都要餓死渴死了你還記得她咋不掂著奶現在渴不渴餓不餓”
“這不就突然想到了。”
“老娘信了你的邪,你麻利的給老娘滾一邊兒去,再給我提那人我跟你急。”
“哦。”
“干啥去”
“不是奶你讓我滾”
“我讓你滾你就滾啊,車不推啦,咋啦,要撂挑子啊,你是不準備過了是吧”
“不是,奶。”
“不是還不推車。”
再比方孬仔問“奶,咱中午吃啥”
“你是眼睛長在綻上了是吧,咱家多少東西你心里沒數嗎咋呀,要不要奶身上切一片下來你燉一燉”
這倆只要一吱聲,都是這樣類似的對話,倆還一個懟一個被懟得一整天都能停不下來。
祈寶兒昨天幾乎全靠聽著這對奶孫倆的叨叨打發時間,她覺得挺有意思,至少跟其它比它更能逗悶子。
但今天嘛,這倆也已經累得一早就沒聲兒了。
都不要提后面得人力推板車的,就他們自個老祈家,人全是沒任何負擔的走路,偶爾還能到馬車上休息休息。
他們老祈家一樣安靜得只剩下了人累成狗的喘息聲,和牛馬蹄踩在地上的噠噠聲,還有木制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
三郞昨天腳上起了好幾個泡還能哭兩聲,今天坐牛車前架上雙眼發直。
這時一道有力的跑步聲打破了隊伍的寧靜,呃,就打破了老祈家的寧靜。
這兩天沒水沒水的匯報,已經讓大家從一開始看到他們的期待,到現在的逐漸麻木。
“太爺,有水,有水了,前面來水了。”祈富貴揚著手他以為他在吼,但其實他的聲音就他自個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