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要睡不著了。我懊惱地低下頭,撞了一下車廂里的桌子。列車突然停了。我的額頭再受一擊,這次真的弄疼了,我扶著額角,眼淚汪汪地站起來。安妮和羅爾夫端著飲料走進來,看著我的樣子,吃了一驚,趕緊放下東西,拽我去找售貨女巫。售貨女巫給了我們一包冰塊,本來是放在嘶嘶氣泡南瓜汁里的,沒收我們錢。
我就這么捂著腦袋,可憐兮兮地下了火車。夏洛克來接我,指著我的額頭大笑三聲。我用飽含怨氣的眼睛看著他。
“我外婆呢”
“住院了。”夏洛克稀松平常地說,就像報明天的菜譜一樣。
我緩緩放下手里那包冰塊,站在原地看著他的眼睛。
“老年人總是會得這樣那樣的毛病,很正常。”夏洛克見我停下來,試著說了兩句“安慰”的話,“所以你也要加強鍛煉,否則老了也會和你外婆一樣住院。”
“她會死嗎”
她會死。我不需要夏洛克的回答。夏洛克說的話都是廢話“人都是會死的”,誰需要聽。
我把行李箱丟在他手邊,空著手向站外走去。
屋子里只有夏洛克、華生、華生的女兒和我。晚飯很敷衍,外賣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烤雞涼得結了一層油。華生的女兒已經能說簡單的句子,“不要”“不吃”“難吃”說了一晚上。
夏洛克說“明天去我家吧。”
我哪兒也不想去。夏洛克說“那你洗碗。”
第二天的行程就這么定了下來。我連行李都來不及拆,又要提著它們去新的火車站。華生的女兒很興奮,在火車上一直安靜不下來。我打量著車廂里的設備,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坐過麻瓜世界通行的火車了。
我問華生“你之前是不是去過他們家”
華生告訴我,不止一次。
我突然想跳車走人。
當然,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還是沒有跳車。夏洛克的父母在車站迎接我們,他們看起來確實,很普通。我緊張地打了招呼,坐進車里,把自己蜷縮進角落。福爾摩斯夫婦的房子也很,普通,溫暖,富有圣誕氣息。見我很緊張,福爾摩斯太太翻出一套很久的蛇梯棋,讓我們這些“孩子們”一起玩。麥考夫到達的時間更晚些。福爾摩斯夫婦開始準備晚飯,“孩子們不用管,麥考夫,帶孩子們出去玩吧。”
我看看福爾摩斯太太,又看看麥考夫,麥考夫說“就是在說你和夏洛克和醫生的女兒。走吧,附近有海。”
“我不去。”夏洛克說,“冷死了。”
“那我也”看著麥考夫的表情,我一個剎車,沒說出原本的話,“還是去看看吧。”
我里三層外三層的套上毛線帽子和圍巾,遮住臉,把自己裹成一個球,亦步亦趨地跟在麥考夫的身后。天氣不是很好,麥考夫給我指前面的海,我也只看見一片烏涂涂的東西。
“沒意思。”我直率地表達了內心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