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的確被折磨得不輕,滿頭白發散亂,冷汗浸透衣襟,一雙黑眼珠向外凸起,看上去狼狽不堪,在也不像言情劇里的英俊男主角。
唯一適合他的角色,可能是變身前的青蛙王子。
他咬牙切齒道“聶昭,你瘋了本座執掌歲星殿數千年,身份何等貴重,豈容爾等宵小踐踏你當本座和清玄一樣,是你想抓便抓、想殺便殺的嗎若是天帝和承光上神知曉,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用不著你說。”
聶昭不耐煩地一擺手,“要不是你身份貴重,就憑你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感情糾紛,分量還沒有艾將軍的胸肌大,也能動搖仙凡兩界重華上神,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重華怒道“放肆”
聶昭“放你爹的肆重連環屁。讓你爬你就爬,別跟我擱這裝x,我這人有個毛病,最見不得別人在我面前裝x。”
重華“”
黎幽“”
葉挽風“”
好像有一種被地圖炮掃射的感覺,應該是錯覺吧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幫我”
現場籠罩在一片輕松祥和的氛圍之中,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艾光這個老實魔一臉懵逼。
他臉皮還沒長完整,除了懵逼之外也做不出其他表情。
艾光生得人高馬大,矗立在聶昭面前就好像一座鐵塔,低頭向她看去時,只覺得這個小仙官弱不禁風,怕是一口氣就能吹跑。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似柔弱可欺的小仙官,在排山倒海的重壓下站起身來,擋在他和重華上神之間,告訴他“我會讓你們活下去”。
不知為何,對于她近乎天方夜譚的設想,艾光絲毫沒有懷疑。
或許是因為聶昭曾在幻境中扮演艾芳,一言一行都染上了他熟悉的氣息;
又或許是因為她無須扮演,便能設身處地體諒受害者的心情
總之,聽著她明快利落的聲音,艾光只覺得神清氣爽,混沌蒙昧的頭腦逐漸恢復清明,充塞胸臆的悲憤、怨毒與不甘,都像日光下的積雪一樣消融。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
但與此同時,他很快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我若帶他離開,仙界其他人趕來,你百口莫辯。息夜君麾下行事,生死自擔,決不牽扯旁人。”
聶昭微笑道“這你不用擔心。我這人最怕死,既然敢走這一步險棋,自有辦法全身而退。”
話說回來,其實還得感謝重華作繭自縛。
這座秘密花園是整個仙界的禁地,不僅眾仙官避而遠之,就連天帝也憐恤重華喪妻之苦,從來不在歲星殿安裝監控攝像頭,以免打擾他哀悼亡妻。
重華本人更是謹小慎微,唯恐走漏消息,用重重法陣把整座庭院包裝成了仙界秦皇陵,三步一機關,五步一迷障,除非秦始皇親自從棺材里坐起來開門,否則誰也不能擅自闖入。
換而言之,這是一個“你喊啊,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的絕佳密室。
重華邀請聶昭入內,原本是對她在凡間的一系列行動嗤之以鼻,有心嘲笑折辱她一番,讓她親眼目睹自己如愿,親身體會上神與下級仙官間的云泥之別,然后在親手捏碎她的神魂。
在這座與世隔絕的密室里,捏死一個螻蟻般的小仙官,對他來說實在輕而易舉。
左右死無對證,事后太陰殿追究起來,鬧到天帝面前,還不是全憑他一張嘴
然而,重華沒有想到
同樣的情況,其實也適用于他自己。
即使他喊破喉嚨,也無法為自己搬來救兵。
因為他死無對證,所以一切全憑聶昭編排。
他掄圓胳膊揮出的每一記耳光,都以十倍力道狠狠扇回自己臉上,直扇得他鼻青臉腫,打落的牙齒和著血一起倒流,不上不下地哽在喉嚨口,掐斷了他最后一口氣。
最后映入他眼簾的,是聶昭張揚、明媚,如同滿園花海一般燦爛的笑容。
他恨極怒極,目光幾乎在聶昭臉上剜出洞來
“身邊跟著這種古怪靈獸,還能將燭幽的天罰鎖運用自如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可能只是個普通仙官,太陰殿沒人有這種本事是誰指使你來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