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知縣有些傻眼,顯然確實不知道。
方瑤盡量讓情緒真實些,冷笑道:“呵,你果然忘記了,只不過分別兩年,你便將我給忘了個干凈,處處維護那個婦人。”
“可是,我只是”
方瑤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又冷哼一聲:“我當你只身前往慶豐縣,是為了百姓和大祥,不想,你卻是天天沉醉于溫柔鄉,你此時可記得,曾經天天掛在嘴邊的治民之道”
黃知縣神情一凜,脫口道:“記得怎會不記得”
方瑤內心微跳,面上卻露出一絲譏諷,挑眉道:“那你說給我聽聽,我倒是要看看,你是真記得,還是假記得。”
黃知縣微微垂眸:“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莊以涖之,則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莊以涖之,動之不以禮,未善也。”
方瑤愣了一愣,隨即眉頭擰緊,在腦海里將這些晦澀難懂的話艱難地轉換成白話。
而黃知縣說到最后,雙拳捏緊,一字一頓道:“知道、修仁、莊臨、禮動,便是老師曾天天教導我們的治民之道。”
方瑤身體頓住。
知道、修仁、莊臨、禮動。
這四個詞,她一直記在心上,原來,方才黃知縣說了那么長一段話,竟就是這八個字的意思
她目光復雜地看向左前方的黃知縣,后者微微抬頭,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瞳同樣望著她。
那雙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她無法言說的情緒,她仿佛明白了,又仿佛沒明白。
方瑤張了張嘴,“原來,你真的是”
“咳咳。”
樊辰的聲音傳來,“你有何事”
一個陌生男子道:“三娘說有急事找大人。”
黃知縣連忙起身,匆匆離去。
方瑤挺著背坐了好一會兒,才猛然反應過來,挪到前面,壓低聲音激動道:“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他知道那句話”
“嗯,可是”
樊辰慢吞吞道,“其實如今這種情況,就算他是真的,也不能全然盡信。”
方瑤頓住,想到慶豐縣如今這種局面,又想到黃知縣的怪異舉動,的確很令人疑惑。
可是既然如此,那黃知縣也應當知道她的身份是假的,可為何又不揭穿呢
她不由再次沉默下來。
外面。
前往清神山的隊伍愈發壯大起來。
一百里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若是路好走,人有勁兒,也就五六個時辰的事兒。
只是出了慶豐縣城,外面就是厚厚的積雪了。
別說人,馬走起來都費勁兒。
不過后天才是山神巡山會,眾人也倒沒那么著急。
而前面的馬車里。
三娘掀開簾子,主動往一旁挪了挪,同時伸出胳膊,將黃知縣輕輕拽了過來。
“老爺,您跟她說了嗎”
“說了,她不同意。”
“不同意又怎樣,你知道的,你們又不是真的夫妻”
三娘說著,注意到黃知縣的表情不大好看,又挽住他的胳膊,將腦袋親昵地靠在他的肩上,柔聲道:“我知曉你心中有顧慮,那就讓他們先到山上好了,反正他們這樣的,也不可能活著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