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鬼哭狼嚎地撕扯著窗戶上的油紙,呼啦作響。
方瑤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輾轉反側,白日里的事情攪得她無心睡眠,好不容易有了點兒困意,外面忽然又響起噔噔噔的腳步聲。
這聲音往她這邊兒來了,還伴隨著急促的低喊聲。
“大師方大師”
旁邊屋子守夜的狗娃爹出了門,“這位少爺,我家大師這會兒子正在歇息呢,您這三更半夜的”
“莫廢話,快將你家大師喊起來。”
方瑤拉開門,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發絲凌亂的國公府二少爺,“二公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到底有什么事。”
二少爺臉色發白,說:“出事了,出大事了”
的確出事兒了。
宜平縣主的貼身丫鬟阿離死了,死狀離奇,腹部鼓脹如懷胎十月的婦人,臉色青紫,雙瞳驚恐地瞪大,仿佛死前看到了及其可怕的東西。
宜平縣主的廂房外面圍滿了人,縣主紅著眼睛,對前來詢問此事的樊辰哭哭啼啼道:“卯時的時候,我都快歇息了,她那時突然推門,我瞅著她臉色不對,站都站不穩的模樣,忙扶著她躺下,誰知沒一會兒,她、她就”
后面的話不用說,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樊辰眉頭緊鎖,“你的丫鬟晚上有吃過甚么東西嗎”
“啊,就吃了些驛站里送來的清粥小菜,我們大家都吃了”
宜平縣主說著,猛地瞪大眼睛道,“啊呀,我當時叫她丟掉”
“丟掉的是何物可是甚么吃食”
宜平縣主臉色慘白,搖頭道:“沒、沒甚么。”
這明顯的有所隱瞞,讓樊辰面色不愉,他欲要再問,一旁的金閣長卻攔住他,“縣主受了驚嚇,樊大人還是莫要再問了,橫豎只是個丫鬟,鬧那么大做甚。”
樊辰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金閣長是國師的人,眾人看出來國師明顯不想在此時將事情鬧開,也不敢多說甚么。
大伙兒隨口附和幾句,都爭相離開。
事情雖是無疾而終了,但造成的影響并未結束。
整個驛站都被鬧得人心惶惶,夜晚無心睡眠的人不再是方瑤一人。
一大早,天還未亮。
方瑤他們的車隊出了驛站,外面官道上已經停著好幾輛馬車。
車廂外面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雪,顯然是早早特意候在外面的。
方瑤掀開簾子,寒風卷著冷硬的雪粒子打著轉兒的呼嘯而來,打得她臉蛋子痛。
她瞇著眼睛往外瞅,透過馬燈微弱的光,發現他們的車隊才一走,那幾輛馬車也跟了上來。
身后不遠處的驛站大門里,也出來了不少人,其中一人抬頭朝這里看來,跟著疾走了幾步,又兀地停下。
方瑤望著那人,心里幽幽一嘆,又放下了簾子,將窗戶給關好。
她盤腿坐在馬車里,車廂里放了三個火盆兒,全都安置在幾張床板底下,再用東西擋住。
每一盆兒都燒得很旺,將馬車門窗一關好,只留下幾個透氣孔,車廂空間不大,沒一會兒就暖洋洋的,從體感來說,估摸能有個二十度。
大黃都舒服得蜷在床邊瞇著眼睛,懶洋洋地搖尾巴。
但很快,它身后的尾巴一頓,兩只耳朵和昨日一樣,豎了起來,緊接著,喉嚨里發出類似受到威脅時特有的低吼。
方瑤慢慢順著它后背上的毛,似乎受到她的安撫,大黃又趴了回去。
外面響起二少爺的說話聲。
“大師,我和三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