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奇山中,風雪肆虐。
山下黑黢黢的天坑里,漫天的灰塵和瘴氣縈繞在其中,遲遲未散。
眾人被嗆得半死不活,只能用衣裳、圍巾和面紗捂住口鼻,身上、頭上都落滿了灰,一個個狼狽不堪。
“這他娘的甚么鬼地方”
有人撿起腳邊兒掉落的燈籠,撒丫子就朝天坑外跑去。
緊接著,附近的人也跟著往外跑。
天坑里面的緩坡上到處都是碎石,一時間除了哭喊和謾罵,還有嘩啦啦的碎石滾落聲。
“大師,那些人嚇得夠嗆,都要溜呢。底下那么些疫妖,光憑咱們這些人”
李大柱話沒說完,甚是憂慮地嘆了口氣,手中動作不停,將帶來的麻繩兒接成長段。
他幽幽望了眼黑漆漆的坑洞,其實非常理解這些人。
當初那洞神廟里一只老鼠怪就讓他們整個村子的人惶惶不可終日了大半個月,最后背井離鄉,跟著大師出來逃難。
更莫說方才的景象了。
任誰活了大半輩子,突然瞅見這么些駭人玩意兒,心里也接受不了啊。
阿武紅著眼眶,聲音沙啞道:“就算只有咱們幾個,也得下去救楊大哥”
大伙兒沒人吭聲。
他們剛在洞口喊了楊高的名字,除了重重回聲,根本無人回應。
楊高可能已經兇多吉少了。
眾人不禁看向方瑤,后者靜靜站在坑洞旁,垂眸望著下方,道:“下去是一定要下去的,而且是盡快。”
大伙兒互看一眼,沒再說話,繼續手中的動作。
麻繩兒、鉤子、火把、桐油、弓弩等等工具和武器,他們都得提前備好了。
只是大伙兒沒想到祭壇會突然落到地底,此時還得趕緊編織幾條方便下洞的繩梯。
方瑤半蹲下來,撿起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往下輕輕一丟,屏住呼吸,可并無任何聲響回應。
盤腿兒坐在一旁編繩梯的狗娃爹面色有些難看,咂舌道:“這、這怎的連個響兒都沒有,得多深啊”
樊辰眉頭緊鎖,正要說話,方瑤已經開口,“繩梯要三丈長,準備兩條,弄結實一點。”
“好嘞。”
狗娃爹連忙應道。
樊辰好奇地問:“你能看清底下有多深”
“不能。”
方瑤搖頭,這坑洞里似乎浮著一層暗沉怪異如波紋蕩漾似的黑霧。
即便戴著面具,也只能隱約看到底下一些扭曲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坑底的模樣。
不待樊辰面露疑惑,方瑤接著說:“但我聽得到。”
那些疫妖特有的呼吸和心跳就在腳底之下,就算閉上眼睛,她也能清晰地分辨出它們的方位和距離。
樊辰點了點頭,突然問:“還疼嗎”
方瑤愣住,不由側過頭。
身旁人的個頭實在太高,她仰頭也只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完美下顎。
直到一只大手探過來,她的視線隨之落在自己隨意包扎的右肩上。
“這里嚴不嚴重,傷口疼嗎”
“唔不疼。”
其實還是有點兒疼的。
方瑤瞟了眼一旁編著繩梯卻偷偷瞄著這邊兒的阿武他們,實在不好意思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