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谷縣城內。
縣令王炳章的狼毫筆在紅批上洇開一團墨漬。他盯著案頭加急密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青花瓷鎮紙——那是去年顧大公子送來的壽禮,釉色溫潤如血。
窗外傳來梆子聲,子時三刻的梆子聲里混著焦糊味,像極了顧家堡此刻正在燃燒的梁柱。
“哐當“!茶盞摔碎在青磚地上。王炳章踉蹌著扶住博古架,架上擺放的顧家堡模型轟然倒塌,鎏金瓦片濺在他月白官服上。
密報上的朱砂字還在滲血:“顧家堡于寅時遭紅衣大炮轟擊,闔府上下無人生還”。
“不可能“王炳章突然發出尖笑,指甲摳進黃花梨木紋,“顧家堡有兩千精銳,還有副城主撐腰”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他透過雕花窗欞看見徐三翻身下馬,腰間佩刀還滴著血。
“王大人受驚了。”徐三將染血的密報拍在案上,“這是王妃讓卑職帶給您的。”
“夫人說……”徐三湊近壓低聲音,“顧家堡的地契在祠堂暗格里,王大人若能及時發現這些罪證”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墻角的官印。
王炳章的冷汗浸透了中衣。他盯著大木腰間的腰牌,突然想起昨夜子時,自己書房的密道曾被人打開過——那是連通顧家堡的唯一通道。
案頭的沙漏突然卡住,金黃的沙子在瓶頸處凝成血珠形狀。
“下官明白“王炳章的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鴨,“只是副城主那邊”
“副城主今早收到了夫人的禮物。”徐三忽然輕笑,“是顧家大公子的人頭,還有本賬冊,記著他這些年吞的軍糧數目。”
他轉身時皮靴碾過顧家堡模型,鎏金瓦片發出細碎的哀鳴,“您說,要是皇上知道副城主勾結匪寇,通敵賣國”
王炳章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沫濺在密報上,將“無人生還“四字暈染成大片猩紅。
王炳章病了,派了師爺去協助王維維處理顧家堡事宜。
顧家堡敗局已定時,王維維就回城了。留下來收拾殘局的是陸思恒。
陸思恒得到劉老漢的報信,立即追捕了潰兵。
潰兵中的一名女子精神錯亂,一直胡言亂語。
什么我不是這里的人,我會很多東西,不要殺她!
她是理科生,她會制造火藥!
陸思恒聽著聽著,眉頭皺的更深了,立即將人堵住嘴巴,送入城主府,交給王維維發落。
北城內。
顧文濤被氣死了,李洋逃了。
顧府的其余人全部伏誅。
人頭如山,血淋淋的堆在東城正中央。
顧府居然通敵賣國,夷三族,也不算冤了。
中午。
許城主等一眾官員誠惶誠恐的跪在城主府門口。
一個個膽戰心驚!
他們居然敢和王妃叫板,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那可是顧家堡啊,不是青龍山,也不是黑風峽。
一夜之間,居然被屠盡了!
城主府青銅獸首門環上凝結著晨露。許城主跪在漢白玉臺階上,望著王維維絲制披風掃過朱漆門檻,金絲繡鞋碾過顧家堡的飛灰。
她突然停在他面前,指尖的翡翠護甲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許大人可知,顧家堡的糧倉里……”王維維忽然輕笑,“還堆著去年你私扣的五千石軍糧?”
她示意徐三,三十箱賬本轟然落地,泛黃的賬冊間飄落顧家堡的房契。
許城主的冷汗浸透官服。那些軍糧本是他與顧老爺合謀倒賣的,此刻卻成了釘在棺材板上的鐵釘。
他望著王維維腰間的孔雀藍香囊,突然想起昨夜子時,自家密室的機關曾被人無聲開啟。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許城主磕頭如搗蒜,額角在石階上撞出血花,“下官愿將全部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