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陽郡東市飄著細雪。八歲的李二炮縮在綢緞莊廊柱后，青布棉襖被雪水洇濕，露出補丁下的灰麻里子。
懷里的《百家姓》缺了頁，正被北風掀起嘩啦啦響。
街角突然傳來銅錢落地聲，三個錦衣公子哥堵住去路。
“喲！”為首的胖少爺甩著狐裘大氅，腰間玉佩撞出脆響，“這不是只會哭鼻子的小叫花子么？”
李二炮慌忙把露趾的棉鞋往積雪里藏，昨日被扒下鞋襪塞進冰桶的刺痛還在發燙。
此刻看見雪球飛來，指尖掐進凍僵的樹皮。
“住手！”二娃的虎頭靴踩碎積雪，腰間鎏金香囊晃出細碎金光：“你們在干什么？”
二娃長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看起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只不過他身旁的大樹已是少年英才，身上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三個錦衣公子見了，看了眼一旁瑟瑟縮縮的李二炮，確定李二炮不認識他們后，落荒而逃。
二娃以為這次是自己大喝一聲才直接嚇跑了人，有些挑釁的看了眼大樹。
大樹聳聳肩，沒有拆穿。
此時的李二炮依舊瑟縮著腦袋，渾身發抖。
二娃強行將李二炮腦袋擺正，發現真的是李二炮時，十分驚訝，“李二炮，真的是你？你怎么在這里啊？你大哥呢？”
原本嚇得瑟瑟發抖的李二炮看到是熟悉的人后，松了口氣。
又突然想到二娃看到了他被欺負的場景，神色復雜。躲在角落恍惚悵然。
但是突然聽到二娃第一時間問的是他大哥，臉色立即出現了憤怒，與剛才的軟弱可欺現成鮮明對比。
“大哥大哥，怎么你們誰想到的都是大哥！大哥就這么好嗎？”怎么就沒有人想想我。
李二炮無力的怒吼，怒吼后看到二娃身后狠瞪了他一眼的大樹，立即軟了下來，眼里噙滿了淚水。
“李二炮，你干嘛啊！我本來就和你大哥的關系好啊！
你別忘了，你大哥可是我的小弟！喂喂喂……你哭什么啊，一個大男人，娘們唧唧的！”
二娃被李二炮的哭聲弄得手足無措，連忙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快告訴我你大哥在哪里！我都好久沒見到他了！”
李二炮聽了二娃的話，怔愣了幾秒，隨即放聲大哭！
“哇……啊……哇……啊……”
二娃錯愕，張著嘴看著一旁冷漠的大樹無聲的手舞足蹈怎么回事？他怎么哭的更大聲了。
北陽郡東城外。
敖三娘的豹紋大衣和鯊魚皮靴吸引了一眾平民百姓。露出白花花的兩條腿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過身邊站著牛高馬大的左右護法，讓人退而止步，沒了上前搭訕的心。
城門的隊伍很長，雖然少了繳納入城費的環節，但是依舊需要盤查戶籍。
敖三娘才排了一會兒時間就有些不耐煩了，“阿寶！去問問守城的小哥，看能不能提前進去！”
敖三娘不耐煩的神色讓阿寶一激靈，嘴里拒絕的話一噎，“好的，大當……”家。
家字還沒說出口，阿寶笨嘴笨舌的捂住嘴，慌張的看向四周，見沒人察覺，立即松了一口氣。
敖三娘和另外一個漢子捂臉，后悔將這個憨憨帶出來了。
阿寶愧疚的看了敖三娘一眼，羞答答的，像是一個小姑娘。
敖三娘雞皮疙瘩四起，見阿寶這么快就忘了她剛剛交待的事情，怒喝一聲，“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