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開了一條縫,隱約有絲絲沁涼雪風瀉入窗扉斗室。
傾歸上了茶,看了看我,看了看我對座的沈重因,又抱著漆盤退下了。
真古怪,他雖然說什么我懷孕了來看看我巴拉巴拉,但完全是坐在那里不理我的樣子,一直在看折子。
什么折子這么好看
我揀起茶盞喝了一口熱茶,清瓷碰響在入夜時分的靜謐間,他聽見了,便抬起頭,也拿起茶盞呷了一口。
復又低頭看折子。
“”
我不懂。唉,攪了我的好夢就是要吊著我在一旁當花瓶么我轉身拿起我沒抄完的楞嚴經繼續抄起來。
抄經是我維持安全感的途徑,一本接一本累得高高的,就十分有安全感。
“未證言證,未得言得,是大妄語。”
耳邊響起那道優雅聲線,我一驚,抬起頭,正撞進一雙艷麗深沉的眼睛。他撐著胳膊支在小桌上,與我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地讓我將他眼眸里映出來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楞嚴經應答應怎么在抄經”
我頓住筆尖,思索著說“臣妾練練字。”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似要將我看穿,我的手剛要往后縮一縮,就被他迅速握住。
他也是習武練劍之流,手勁很大,捏著腕處,教我分毫動彈不得。
“真的么”他忽然一聲輕笑,漂亮而危險,“未央宮里也有這么一疊經書,朕拿去查驗過,上面有麝白梅花痕跡。”
“那確實是臣妾抄了送去給賢妃娘娘祝賀祈福用的。”既然他什么都知道,我也不介意大方承認了,我輕聲說,“陛下當如何”
他忽然松了我的手腕,目光轉去了別的地方,語聲淡淡“你的字跡,越亮了。”
“陛下謬贊了。”
我除了說“謝陛下”還能說什么
我下意識摸了摸我的小腹,這里有個小小的生命正在靜靜地生長。
鳳皓萱那時候會不會也像我一樣經常摸摸肚子,感知孩子的存在
我不知道她此時又會怎樣,畢竟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沒有半分眼淚為那個枉死的孩子而流。他甚至,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換作是我呢,如果是我的這個孩子也死去,他一定也是這樣淡漠,這樣似乎事不關己罷
最是無情帝王家,最無情是帝王心。
后宮最不缺女人,也不缺孩子。
但對于我,這個孩子是我的希望。我的希望不能破滅,我
至此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深深地皺起眉。
“怎么了是不是餓了那傳膳罷趙德全”
“奴才在”
心悸不止,眼前驀地昏黑了一陣子,我背過身掐著旁邊的軟枕,閉了閉眼,又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