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藍默默地看著他,半晌才點頭“對,能夠提槍打鬼子的女人。你們看到的四具尸體就是她們殺的。”
陳立恒點頭,夸獎了一句“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妝愛武裝。”
他又保證,“我會管住他們的,不用你們動手,我會軍法處置。”
田藍認真道“我不會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我也不會指望你調停。如果你動作慢,猶猶豫豫,我會親自動手。她們是戰士,請用看待戰士的目光平等的對待她們。”
上山也好。
今天黎明時分,她逼迫周老師帶學生們離開,也是迫不得已。她甚至不敢想象這些一直在象牙塔里待著,從未真正意義上接觸過社會丑陋一面,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學生們,萬一碰上兇徒,該如何自處。
兩人出了船艙,陳立恒立刻下一步的計劃“棄船上山,改走陸路。”
三哥原本蹲在船艙邊上,聞聲立刻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
陳立恒不給他啰嗦的機會,直截了當“前面水路很可能已經被封了。日本人的船火力非常猛,一旦被他們的軍艦盯上,我們毫無突圍的勝算。不然你們以為為什么國民政府會沉船封江”
可惜也沒真正意義上的封住。
三哥還想再說什么,娃娃臉伸手拉住了他。后者憤憤地閉上了嘴巴,將頭扭向一邊。
陳立恒到底當了許多年的兵,也帶過好些年的兵。見狀,他只掃射了一圈船上的人,聲音鏗鏘有力“抗日,根本目的是消滅日本人的戰斗力。不是只有挺起胸膛沖鋒才叫抗日,只要能打鬼子,正面側面就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能打趴下他們才是硬道理。”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娃娃臉追問“那船怎么辦還有船上那幾個日本鬼子,丟下河嗎”
“憑什么便宜他們”三哥語氣沖的很,直接越俎代庖傳遞命令,“還跟前面一樣,都裝上雷,到時候上去的日本鬼子通通炸個粉碎。”
娃娃臉為難的很“可可他們都光著身子呀,看著也不像。”
三哥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沒好氣道“我們都能認出來是日本人,他們自己還不認識自己人嗎”
說的倒也是。
田藍卻搖頭,提議道“還是帶上他們的尸體吧。”
三哥怒極反笑,直接眼睛看陳立恒“陳副官,你這位小相好的口味可真是與眾不同。”
陳立恒拉下臉“何大勇”
田藍主動開口解釋“帶著他們的目的是想讓老百姓正確地認識日本兵。你們難道不好奇嗎為什么我能夠安然無恙地駕駛一艘船一直走到這里就是憑借這些尸體。因為他們是日本兵,我們的政府逃兵以及水匪強盜都不敢靠近這艘船。連部隊都被日本人嚇破膽子了,何況普通百姓我們要想在聚龍山扎下根來,就必須得獲得老百姓的支持。想讓大家選擇站在我們這邊,首要的就得破除他們對日本的恐懼迷信。日本人沒有三頭六臂,即便他們的士兵孔武有力,戰斗力強,但他們同樣是爹生娘養,血肉之軀,挨了刀,挨了槍子,一樣會死。”
士兵們面面相覷,一時間居然找不到理由反對這個荒謬的提議。
因為就是他們自己,倘若不是這次前后夾擊日本人成功,全殲了對方,他們也說不清楚最初的那股激憤究竟什么時候會在現實接二連三地打擊下,消耗殆盡。
于是即便詭異的要命,于是即便光禿禿的尸體已經散發出怪味道,他們還是皺眉扛著尸體往山上去。
倘若被旁人看到這一幕,估計要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走尸了。
田藍倒是半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反正尸體也不是她抬著,她無事一身輕。
船在長河上就熄了火,陳立恒帶著另外幾位士兵跳下水,愣是將船推進了蘆葦蕩。
不能開,因為螺旋槳會被水草和蘆葦絞住。而且開船的動靜太大,即便順利開進蘆葦蕩子里,被破壞的蘆葦也會成為明晃晃的證據,直接提醒敵人船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