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二十歲都不到的年輕的嬌美的柔軟的叫人看了就想起“杏花煙雨江南”的大姑娘,明明現在暑熱難耐,他們卻感覺自己面對的是那個可怕的冬天里的日本兵。
刺刀上土了,點到人胸口脖子這些要害位置就算是刺中對方。考慮到女兵力氣較小,防止只是讓對方沾到粉,所以她們每刺中兩下才算一次。
饒是如此,刺刀拼殺持續了總共不到十分鐘,吳團長帶著兩個男兵就敗下陣來。最后田藍那一下頂在他喉嚨上,刀鋒分明沒開刃,他卻覺得對方這一刀能直接割斷了他的喉管。
“承讓”田藍收回刺刀,帶領女兵們客氣地沖對方拱手。
吳團長抹了把腦門子上的汗,也不知道自己是嚇的還是熱的,他尷尬地笑“果然是當代花木蘭穆桂英,果然不同凡響。”
他真恨自己眼拙,這是普通的女先生嗎這都是母大蟲剛才看她們拿槍的姿態他就應該警覺的,人家當真不是花拳繡腿
田藍謙虛了句“我們是占了人多的便宜。”
吳團長先前帶過來的兵還有周圍湊過來看熱鬧的民兵卻都變了臉色。
大家都長著眼睛呢,這哪里是人多的問題。真要算起來,鬼子掃蕩的時候,人能有他們村里的人多
田藍笑吟吟地點了句“我們長期打配合,也占便宜。你們對拼刺刀不熟悉,自然也就吃虧。”
周圍的圍觀人群恍然大悟,沒錯,她們是彼此相互倚靠。你刺出一刀,我就立刻補刀,根本不給對方喘過氣的機會。就連對方來刀,她們也互相幫忙化解。果然眾人拾柴火焰高,還是得團結才能戰勝日本鬼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還有人跟著比劃起來。
田藍趁機壓低聲音,微笑著看吳團長“雖然槍炮厲害,但拼刺刀也不能放下啊。這近身搏擊的時候,槍炮未必派得上用場。”
聽話聽音,吳團長又不是個傻的,哪里還不明白她意有所指。他尷尬地拱了拱手,也低聲應諾“我曉得,我會加強訓練的。”
田藍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惆悵“我也想山神能夠源源不斷地供應給我們大炮。可我后面想想,山神給我們的都是我們能吃得下的東西。就說那大炮吧,它壞了我們會修嗎炮彈用完了,我們能造嗎我們什么都沒有,拿什么去養大炮”
吳團長愈發羞愧,只能尷尬道“我曉得了,我也會留意尋找兵工廠的老師傅的。”
田藍滿意地點點頭,聲音溫和“你看,山神把我們有過的都送給了我們,這就是在告訴我們,所有失去的,終究會回來。無論領土還是人民,他們終將屬于我們。只要我們有能力接住,他們就一定會回來。”
吳團長還想再說兩句什么,人群已經涌了上來。
好幾個大姑娘小媳婦都大著膽子上前問“就這么也能打跑男人”
女先生多斯文,她們跟人說話都怕聲音大了會把人吹跑了。結果就是這樣文文靜靜的女先生,居然能跟兵爺打,還打的人家還不了手。
亂世里老弱婦孺都得學會自保,尤其是女人。日本鬼子掃蕩的時候,你臉上抹再多黑灰都沒用。因為他們連當了奶奶的女人都不會放過。
要是她們能像女先生一樣,即便手上沒刺刀,那農家誰還沒釘耙鋤頭啊。就是用鋤頭砸他們的臉,那十個八個鋤頭下來,砸不死對方也得讓人瞎了眼睛沒了鼻子再敲碎一口牙。
說起來,日本鬼子在某種程度上算中國人民的先生還真沒錯。正是他們的殘暴讓逆來順受慣了的老百姓在一次又一次的流血之后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那就是面對侵略,軟弱逃避忍耐根本沒用,只有奮起反抗。
看,一向被認為柔軟順從的江南女子不也被逼得要拿起釘耙鋤頭打仗了嗎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左右要么是死要么是生不如死,那還不如拼死一搏,死也要拉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