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時候,該有多痛苦。
魏阿大當時就瘋了。他帶隊打鬼子的時候特別的猛,敢拿著一把砍刀就和日本人拼刺刀。鬼子的刀刺進了他的胸口,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藥堂的老中醫給他用了好藥,愣是把他這條命又給撿回來了。
他當時傷心的又要求死,還是女先生們給藥堂送藥的時候知道了這事,狠狠地罵了他一頓。他才殺死了多少鬼子全村上下死了多少人不一命償一命,他有什么資格說死的事
魏阿大這才活過來。或者更準確點講,他已經是個活死人,他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復仇。
因為每時每刻,他都生活在懊悔中。他是民兵隊長,如果當初他能夠嚴格執行游擊隊的指令,讓大家及時上山,也不至于落到被屠村的下場。
當時鬼子又不止掃蕩了他們一個村。
其他幾個村子就是從縣城疏散下來的人呆的村子,安排的就很妥當,還讓孩子在村口巡邏,見到鬼子的隊伍要開進來了,就趕緊往回傳消息。大家立刻上山,最后日本鬼子不僅沒能殺到人,連啥好東西都沒撈著,只能放火又燒了幾間茅草屋。
蘆葦蕩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蘆葦,山上也到處都是茅草。這樣的泥巴房,燒了再重新蓋一座就是了。只要人還活著,那就什么都不怕。
魏阿大強調“我們不能再松松散散的了,已經死了這么多人,我們要是還不統一的行動,聽抗日軍的指揮,以后吃虧的還是我們。”
他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按道理來講,他不應該跳進水里去找鋼鐵。雖然現在天氣熱,可骨頭受過傷的人哪里能泡涼水
但他卻不講究,最苦最累最危險的事,他這個民兵隊長都是身先士卒。
原先罵他胡說八道的人也跟著嘆氣。其他之前擔心自己的田會被人種壞了的農民,這會兒也不說反對的話了。
沒錯,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
你的田你自己種,回頭鬼子殺了你全家,那你的田后面歸誰還不如一塊兒種田。
田藍這才摸出竹筒,趕緊喝了兩口涼茶。這一通好說,她真是口干舌燥。
張先生在旁邊一直聽,始終沒插話。這會兒看她喝完水,整個人緩過來了,他才開口“你們說的這個種田的組織方式,有點兒像屯田,又有點兒像蘇聯的集體農莊。”
田藍大大方方地承認“對,我們就是結合了兩者的特點,又加了點兒適應我們本地的改良。我們的目標就是扛起刀槍殺敵,抓起鋤頭種地。消滅鬼子和生產兩不誤。”
張先生連連點頭“這個思路很好,要打持久戰就得這樣。戰爭的消耗實在太大了,全民皆兵,也得全民皆民,大家都不能放松生產。”
水里突然間冒出個人頭,何大勇高興地喊“找到了,就在這邊,拿繩子來,我綁好了你們往上拉。”
這又是一個不應該下水的人。他去年冬天為了炸日本鬼子的船,凍壞了自己的腿。就連藥鋪的老大夫都說,他這腿算是落下病根了,以后都不能受涼。
但是何大勇可不管這些。那又不是什么嬌貴的大少爺,就是大少爺進了部隊也得干活。他水性最好,下河撈鋼鐵的事情他不做誰來做只有趕緊把鋼鐵撈上來,多打幾件趁手的武器,才能早點趕跑鬼子。到那時候,他再好好休養吧。
陳長官都說了,到時候他們要在暖和的地方建療養院,專門讓他們這波受了傷的兵過去好好療養,把身體養得棒棒的。
眾人都激動得不行,集體張羅著拿麻繩。鋼鐵基本上堆在一處,一塊塊鐵片,一根根鋼材往上拉,那場面,即便沒有太陽,光是月光下的熱鬧場景,就叫人看的眼睛發直。
太好了,有了這么多鋼鐵。打鐵鋪子一道動起來,到時候人人都能背上一把大砍刀呢。就練那個無極刀法,當初長城抗戰能把他們殺的屁滾尿流。現在,同樣的事情,他們根據地的人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