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田藍直接打照面的有兩人。一個是被稱為老莫的輪機手。個子不高,身材干瘦,見人就帶著三分笑,約莫四十來歲。
另一個被稱之為小林,身上穿著黑色的日本制式校服。他的中國話帶著濃郁的口音,田藍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哪國人。比起愛笑的同事,不知道是他個性本身就比較嚴肅,還是因為年齡關系不方便對年輕女孩子過于熱情,反正,他表現的挺冷酷的。
不過田藍并不在意這些。
能夠打入日本人的船,而且還控制住船行的方向,哪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他們所承擔的風險,也絲毫不遜色于在正面戰場上沖鋒陷陣,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危險系數更大。
況且,即便他們犧牲了,也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正名,也許在死后都要承擔漢奸叛徒之類的罵名。
田藍靠著船艙,眼睛盯著窗外明亮的月色。輪船前行速度不慢,江水被激起了高高的浪花,叫著月色一照,真如蘇東坡所寫,卷起了千堆雪。
房門被敲響了,小林拿了晚飯過來給田藍吃。也許是為了做戲做全套,也許是船上的食物品種本身就極為有限,反正晚飯還是飯團。
田藍以前還挺喜歡吃壽司的,現在她只想吃熱氣騰騰的大米飯,就算里面起碼加了一半山芋都無所謂。反正她對飯團已經沒什么愛了。
小林看她吃的皺眉毛的樣子,倒是難得說了句話“要不要用點熱水泡泡可能會好吃些。”
田藍搖頭,算了吧,飯團配腌蘿卜,雖然味道不咋樣,也不是不能忍受。誰知道后面還會發生什么情況,何必為了一時口舌之欲暴露自己。
小林沒再吭聲,只坐在旁邊默默地盯著窗外,似乎水拍擊船舷發出的聲音能夠讓他心情愉悅。
隔了半晌,田藍吃完最后一口飯團的時候,他突然間開口問“你是宛城人吧”
田藍并不驚訝對方認出了自己。
因為她也接受過外國記者的采訪,甚至還拍了照片。雖然這年頭印在報紙上的照片是戰五渣,但對于一位職業特工而言,在知道她是鐵血軍的人之后,要是還猜不出她的身份也挺不容易的。
田藍沒否認也沒承認,只抬眼睛看著她。
小林卻并不期待她的答案,只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夸獎了一句“宛城很美,希望有機會能夠早點回去看看。”
田藍想了想,含糊其辭道“一定可以的。”
兩人還沒交談幾句,輪船又碰上了檢查。
小林皺著眉毛出去,用日語朝對方抱怨了幾句。大概意思是層出不窮的檢查已經嚴重影響的貨運速度,他們如果不能按時將貨運回日本的話,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但是檢查的日本兵根本不為所動,依然一板一眼地一項項的進行檢查。這一次,他們甚至進入了船艙。
田藍避無可避,只能站起身低著頭。
日本兵瞧見她,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小林見勢不妙,趕緊強調“鈴木小姐的父親是公司高層,這一回,她要跟著回日本。”
日本鬼子的神色轉為懊惱,口中嘀咕了一句田藍都沒聽懂的話,這才悻悻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