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藍搖搖頭,不打算出這個風頭。她去重慶多演講幾次,也許能夠鼓勵更多人尤其是女性投身入抗日戰爭中來。但說實在的,這事也很危險。
她上個世界穿越到了60年代,她太清楚所謂的“歷史不清白”究竟有多可怕了。生逢亂世,她不怕犧牲,但她不愿做無謂的犧牲。
她這條命平凡又偉大,她還可以為國家建設做更多的貢獻。
領獎什么的,還是算了吧。雖然無愧于心,但能不給自己找麻煩還是不找為妙。
田藍搖頭,認真地強調“我沒時間過去,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比起要做的事,領獎什么的,無關緊要。”
總工程師倒沒有勉強,他雖然不是軍人,但作為技術工作者,他完全能夠理解別人對于自己本職工作的關注。比起在本專業上做出成績,其他的事情都沒那么重要。
田藍到底沒有等到教科書上的人,就坐船離開了五通橋。現在四川的水運可真是發達,川江上到處都是木船,可以說千帆林立百舸爭流,不時岸上就能傳來船工喊著號子背船的聲音。
田藍看著他們被曬得黝黑發亮的脊背,那一根根骨頭都清晰可見。這就是中華民族的脊梁啊,在艱難困苦,在敵人飛機炮彈的威脅下,扛著沉重的負擔,一步步往前進。
她先是坐船,然后又坐了一段汽車,最后才上火車。
送她的同志跟她揮手道別,祝她一路順利。后面的路程只能她一個人走了,等到站了會有同志接應。
田藍也跟人告辭。這一路上要不是有大家鼎力相助,她也沒能力將設備運去大后方,她連路都不曉得要怎么走呢。
坐上火車之后,前進的速度就快了許多。車輪在鐵軌上咣當當作響,車廂微微搖晃,窗外又是一輪滿月。
她從南京出發的時候,天上的月色也是如此明亮。她回去的路上,月亮同樣皎皎如玉盤。仿佛時間還停留在遠處,從不曾往前奔跑。
只有車窗外蔥郁的草木和人們身上穿著的棉袍變成了單衣,提醒大家時間的流逝。
車廂微微搖晃,仿佛嬰兒的搖籃。田藍靠著車廂閉上眼睛,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然后車子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再然后就是車廂劇烈的晃蕩。
所有人都睜開眼睛,驚惶失措地四下張望。怎么啦發生什么事了難不成日本鬼子又投炸彈了
瘋了吧他們,現在他們離重慶十萬八千里,這不都是日本鬼子的地盤嗎連火車都是歸日本鬼子管的,他們干嘛要投放炸彈
旁邊有個中年男人跺腳,深恨同車廂的人沒腦子“怎么可能是日本人是土八路是新四軍,他們簡直沒完沒了,動不動就破壞鐵軌。鐵軌一斷,車子停下,多少事情都被耽誤掉了。這個損失,誰賠我呀”
周圍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附和他。
那中年人的火氣還沒消,口中罵罵咧咧不停“真是的,就不能讓人過兩天安生日子一天到晚找事,光想著自己逞威風,完全不顧別人死活。”
田藍忍無可忍,背起了詩“假使我們不去打仗,敵人用刺刀殺死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的骨頭說,看,這是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