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窮家破業沒啥好東西嗐,勞動人民不挑剔,連塊破布頭大家也當成是好的。既然你家不稀罕,那讓孩子拿走也不用心疼。
龔念慈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婦聯跟工會這幫五大三粗的老婦女,知青下鄉有你們什么事還一個個上蹦下跳地找存在感。
田藍瞧著這嬌滴滴的后媽給自己收拾行李時那豐富多彩的表情,喝不到奶茶的郁悶總算紓解了三分。知道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她拎著箱子出田家小樓時,站在窗戶前的田紫云狠狠地啐了口“呸得意什么,狗肉進不了大上海,一輩子都別想再回城里。”
哼就是她挨了頓打又怎樣爸爸還是她爸爸,文工團的大門照樣為她敞開。這就是鳳凰和麻雀的區別。
田藍瞇了下眼睛,腳步不停,繼續往外走。
呵,鳳凰膽敢破壞姐夢想的東西,姐絕對折斷它的雞翅膀
胡媽媽還在安慰田藍“大家都曉得她是個什么貨色,將來啊,她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這已經是思想傳統的老保姆能夠想到的對一個女人最可怕的懲罰。但這對于睚眥必報的田藍來說顯然還不夠。
一老一少還沒走回陳家小樓,迎頭撞見輛綠色的軍用吉普車。
胡媽媽看著身穿綠軍裝的人從車上下來,大步流星地朝田家小樓走,頗為疑惑“這是要干什么這好像是文工團的領導吧。”
田藍微微垂下眼睛,相當靦腆地回答“不知道。”
不用她知道,到了晚上,整個市委領導班子區的家屬都知道了。
文工團的領導接到了舉報信,舉報田大富走后門徇私。不僅她大女兒違規補錄進文工團,就是他小女兒也是打了招呼才通過的考核。
領導高度重視此事,所以特地找上門現場考核田紫云,看她是否有資格進文工團。
什么你說田紫云的腳傷還沒好,不能跳舞;那就沒辦法了,文工團是部隊單位,新招收的學員馬上就要訓練了,誰也不能等個瘸子啊。
既然無法重新參加考核,那今年算了吧,明天再說。
文工團領導撂下話,就毫不猶豫地走了,完全不理會哭得死去活來的田紫云。
有心軟的咋舌,文工團的人也太不給田部長面子,居然當面打臉,簡直存心找茬。
立刻就有人嗤笑“是田家先沒給文工團臉。他家大丫頭后面補錄的事情是大丫頭自己能搞好的嗎那不還得文工團的領導點頭。結果他家小女兒一舉報,文工團倒是里外不是人了。這樣的祖宗,文工團請她進去是生怕自己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嗎”
心軟的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人家這么雷厲風行了。唉,就是田部長啊,大女兒的事情他不出頭,輪到小女兒,他居然也不露面。這個爹,可真是夠狠的。
田藍冷笑,就田大富這種人,自私自利的祖宗。要是平常,他也許會打聲招呼。可現在他正處于風口浪尖上,人家正愁抓不住他的小辮子呢,他會為田紫云出頭才怪呢。比起官位,小女兒實在算不上什么。死了也能再生一個。
可惜田紫云不懂這個道理,還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白叫鄰居看了場笑話。
胡媽媽感覺胸中一股惡氣悉數吐盡,美滋滋地跟女主人分享“田大富這回還像個人樣子,沒管那個小的。連他小老婆都吃了瓜落,臉上擋都擋不住。”
吳雪娥到底是革命女干部,見多識廣,只嗤笑“急什么,等著看以后怎樣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