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吳秀芳并沒有期待她的回答,而是自問自答“我想,也許我并不適合上大學。那也不是誰都能干的事。”
田藍也沒再勸她二戰。
80年代的高考錄取率實在太低了,如果二戰不成功,那是不是還得三戰參加考試的次數越多,考生的壓力也就越大。
吳秀芳今年已經25周歲了,又有多少精力去耗呢
田藍幫她出主意“既然你不打算參加高考,那我就給你派活了。現在淀粉車間剛籌備,缺人的很,你過去干活吧。當然,學習你也不要放下,我們有電視大學。每天下班回去,你得好好跟著電視機學習,千萬不能懈怠。”
吳秀芳驚訝“真的有電視大學啊我還以為只是說說而已呢。”
高考生真的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生物。現在學校里別說是電視機班的同學了,就連在校學生也上電大課。
因為他們老師偶然間發現,電視里居然有實驗課程,講的特別詳細,連他都從來沒見過的實驗器材上面也介紹的清清楚楚。
就這樣,吳秀芳居然還搞不清楚電大課程的情況。
田藍都覺得外掛同志好悲催,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當然能上。你想學什么專業啊”
吳秀芳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作為一個中學都沒上完整的人,她哪里搞得清楚大學專業。
“你對會計感興趣嗎”
“我最討厭打算盤。”
田藍諄諄善誘“會計也未必要打算盤,可以用計算器的,那個速度更快。”
吳秀芳還是搖頭“我看到那些數字我就頭痛。”
田藍無語了“那你說你想干啥說吧,又沒人會嘲笑你。”
吳秀芳露出了羞澀的神色,吞吞吐吐道“我我想當獸醫。好了,別笑了,我知道我沒出息。”
當獸醫能干嘛呀城里又不養禽畜,就是考上大學,當獸醫的話,將來也只能去鄉下。最多不過是國營農場,干的還是那些活。
可她就覺得獸醫厲害呀。
那時候他們大隊的跟牛生病了,跟瘋了一樣,就連牛倌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剛好縣里獸醫站派人下鄉搞科普,人家女獸醫就看一看,都沒上手摸,就知道該怎么辦了。
再兩針扎下去,那頭發狂的牛居然漸漸好了。
當時社員都痛哭流涕,恨不得要給那獸醫立長生牌位。
她第一次感覺是那么羨慕一個人,不是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是因為她的能力。
她憑借自己的手藝獲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需要。
這對在重男輕女家庭里長大的吳秀芳是極大的震撼。她也希望自己會變成那樣被需要的人。
只可惜后來公社選拔人去學獸醫,她沒能選上。
那天晚上她痛哭流涕,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沒能脫離下田勞動而悲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她的一個夢破碎了。
吳秀芳覺得好奇妙。
她本以為自己會將這段往事埋藏心中,這輩子也不會向任何人提及黑歷史。
結果站在蘭花花面前,她居然輕輕松松地說了。說完之后,反而渾身輕松。
田藍不假思索“沒問題,那你就跟著電視學獸醫吧。我們養豬場的規模太小了,后面,我們起碼每年出欄1萬頭豬。到時候,要是沒技術的話,可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