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成剛眼里,什么管理之類的都是虛的,是他不感興趣的內容。這會兒他卻心服口服地點頭“是該這樣管理,起碼咱們沒挨白眼。”
陳立恒也笑了,調侃了一句“那咱們可是處處沾電視機的光啊。”
工作人員問完了同事,跑回來催促他們“快,等我過來,機場在咱們車站設了個臨時售票點,有航班去北京。”
三人趕緊跟上,一路小跑到個亭子間。那里的確有個人坐在桌子后面,正在翻手里的時刻表,前面倒是沒什么人排隊。
車站的工作人員氣喘吁吁地介紹“同志,這幾位同志要買票去北京,麻煩您接待一下。”
那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時刻表,態度親切地詢問“你們三人都過去嗎去北京的話,機票是28塊錢。”
這可比坐火車貴多了。現在農村一個社員年底都未必能從生產隊分到28塊的現金。
但他們誰都顧不上心疼,直接掏腰包準備買票。
然而光有錢還不行,必須得有縣團級以上單位開的證明,他們才有資格買票。
機場的工作人員相當耐心地解釋“不是我們故意設門檻,而是有規定,得縣團級以上的級別才能買機票。我們國家的飛機少,航班也少,只能集中資源盡可能滿足最需要的人的需要。”
他說的是大實話。
因為計劃經濟時代,絕大部分人都很少離開家,幾乎沒有出行的需要。要坐飛機的,基本都是公干,而且是非常緊急的公干,自然有相應級別的單位開證明。
三人都傻眼了,他們現在都是學生身份,哪兒來的行政級別介紹信倒是研究所開的呢,可也沒辦法證明他們有資格買飛機票。
火車站的工作人員也急了“同志,你幫幫忙,他們都是大學生,回學校參加研究生復試的。”
原本機場的人還在為難,一聽到“研究生復試”5個字,立刻站起了身“哎呦,你怎么不早說這可是大事”
說著,他痛快地拿出了機票。
遞給他們的時候,他目光熱切,認真地叮囑“好好考啊,祝你們馬到成功。你們可真厲害,我就不行了,別說專業知識了,數學跟英語就把我考垮了。”
三人呵呵笑,謙虛地表示他下一次肯定能考好。
“不考啦”賣票的大叔相當想得開,“電視大學的課程我還沒上完呢,以后跟著上。等到上完了,我再想別的學習方法。”
旁邊等著買票的幾人都朝田藍他們投來羨慕的眼光。還有人叮囑他們,到了大學可一定得好好學習,不能辜負國家的培養。
如果不是因為傍晚飛機就要飛去北京,三人簡直沒辦法逃脫大家的熱情。
這就是人們對美好未來的期許啊。
上飛機的時候,顧成剛忍不住笑了,調侃兩位同伴“我還是沾了你們的光啊。頭一回發現,原來研究生的身份這么值錢。”
田藍一本正經道“不如說是人們對知識的渴望和尊重吧。”
顧成剛感慨萬千,準備上了飛機好好跟同伴叨叨。
結果等到飛機升上天,他也醞釀好情緒了,卻悲劇地發現沒有施展的機會。
不是田藍和陳立恒不配合,而是客觀條件不允許。
1981年啊,國內總共就沒幾架噴氣式飛機。這些飛機要么用于領導專機,要么就是飛國際航班。國內航線用的都是螺旋槳飛機。
好家伙,那螺旋槳一轉,噪音堪比空中拖拉機。你還跟人聊天呢,你直接塞上耳朵自己想辦法轉移注意力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