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會向外說,這人多嘴雜,在所難免。”陳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不要糾纏這些了,你咋那么好心呢莫縣丞他們那些人可不是正經的好人。”
“娘,水至清則無魚,這官場真心假意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有心投靠,討好利用,全看利益是否一致。而且在不在意又能怎么樣在洪氏的案子上,咱抓不住人家的小辮子,只能作罷。”夕陽染紅了沈舟橫琥珀般的雙眸,“后來的事情,雖然沒有全力的支持,但也沒扯后腿。我已經很滿足現狀了,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樣。”
“所以你就指點他們了。”齊夭夭雙眉輕揚露出烏黑的瞳仁,暈染在夕陽中,“你就不怕錯了,回頭落埋怨啊”
“只是讓他們關注朝堂政策風向,很正常啊”沈舟橫理所當然地說道。
“記恨你可是沒有任何理由的。”齊夭夭黝黑的雙眸看著天真的他說道。
“兒媳婦說的對,這考中了是人家兒子的真才實學,考不上是你指錯了方向。”陳氏板著臉看著他數落道。
“方向不可能錯的。”沈舟橫信心十足地說道,“從邸報上看,朝廷整頓吏治的決心很大,這時候不投其所好,晚了黃花菜都涼了。”
“說到整頓吏治,不能將他們給整下去嗎”陳氏希冀地看著他說道,“這些年他們沒少搜刮民脂民膏吧”
“縣衙有他們的買賣記錄,這些年他們還真是奉公守法。”沈舟橫眼底微涼看著她們說道。
“你說什么我沒聽錯吧就就他們還奉公守法”陳氏懷疑的揪了揪自己的耳朵道。
“娘,您沒聽錯。”沈舟橫深邃的雙眸看著她們認真地說道,“他們的家產大都是田產。”
“豐年昂貴無比的地價,在缺糧的災年會以一個低到嚇人的價格被賤賣,而且還得求著莫縣丞他們去買。”沈舟橫幽深犀利地雙眸看著她們說道,“這錯嗎”
“這是趁火打劫。”陳氏氣憤地說道。
“這在情理上說不過去,罵他黑心,但是法理上無可指摘。你可以不賣啊”沈舟橫陰陽怪氣地看著她們說道。
“奶奶的,這沒吃的什么都能賣。”陳氏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還得求著地主老財,行行好。”齊夭夭眼眸凝結成霜看著他們說道,“在地主老財眼里,到了災年,那就是他們的狂歡年,財富成幾何級增長。那些自耕農在地主老財眼里是什么是財神爺。”
“財神爺不應該是待宰的羔羊嗎”陳氏黑眸直視著他說道,“你在諷刺吧”
“嗯”沈舟橫輕點了下頭,晦暗不明的雙眸看著她們說道,“自耕農活不下去了,在地主眼里那就是財神爺。他們要是活不下去了,就得賣田賣地,賣兒賣女,他們賣,地主收,等到災年過去了,地主就又了萬頃良田,這就是錢。”
陳氏緊繃著下顎,喘著粗氣道,“一個黃花大閨女在沒糧的災年里,一碗小米就能換回家。而且是你愛換不換。”
“您怎么選”沈舟橫攥著拳頭噼里啪啦作響道,“要么餓死,要么用一碗小米把自己賣出去。您選哪個”
“一個餓瘋的沒糧的災民,連自己都可以賣掉,還有什么做不出來。這天下要都是災荒連年,朝廷要在橫征暴斂,活不下去了會怎么辦”齊夭夭濃的如化不開的墨似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這還用說嗎揭竿而起,造反唄”陳氏聞言想也不想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