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這一頓飯,俞濟心不在焉地準備走,才英壓低了聲音同云容提了兩句戲班的情況“戲班里的人頭發被剃得蹊蹺,像是人為的不過還沒查出來是誰干的。”
“那這是衙門的事呀,”云容也湊過去小聲逼逼,“這人剃光了她們的頭,真是壞。”
說完,云容還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小揪揪。
“衙門的人也已經查過了,沒有查出任何東西。”
所以何班主才會找上道觀。
俞濟瞥見她的小動作覺得好笑又俏皮,目光一轉,對上酆鄲溫和的眉眼,那雙眼冷如幽潭,嘴角雖掛著笑,俞濟卻覺得怪滲人的。
云容不想待在房間里,正巧師兄們也在,如今外頭陽光很好,將要離開的兩人喊住了“我還沒見過戲班子是什么樣的,師兄我可以和你們一起過去瞧瞧嗎”
俞濟認定是人為的幾率超過八成,如今是白天,他們兩個師兄也不至于保不住一個師妹,他點頭應下“那行。”
“那你們等我換下衣服。”
酆鄲望著她小跑上樓,手中的茶盞被把玩著,直至茶水都涼了,云容換上新衣裳下來也沒喝上一口。
她依舊是頂著個小揪揪,雪白臉龐全展露出來,桃腮杏臉,天生一副好相貌。身上的道袍換上鵝黃的半臂,裙擺飄藍,一走一晃像傍晚遠山一抹黛藍蒼穹。
在離開之前,云容心中記掛著自己泡在水里的道袍,繞到酆鄲那頭,看他坐著,彎下腰向他詢問“酆公子,我的道袍不能燒,泡在水中應當是無礙的吧。”
酆鄲淡笑著“無礙,去吧。”
聽他這般說,辛云容也放心了,她高興地拎起裙擺小跑到她師兄的身旁,不知道說了句什么,連不愛笑的才英都彎了嘴角,小娘子的一顰一笑讓人移不開眼。
酆鄲望著她遠去也不曾回頭,眼神一暗,等他們走遠了才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俞濟看她換了一套衣裙,只當是小娘子愛俏,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自然是換下道袍快活些。
道觀日子沉悶,日復一日,才英第一回下山也沒什么反應,似乎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吸引著他的目光。他同俞濟從小上山不同,才英本家中富裕,少年時親眼看見惡鬼滅族,被觀主救下后住在觀中,就養成不愛笑的模樣。
云容在一旁,俞濟的笑容就多了許多。
才英師弟不愛笑,他也不知同他說什么,兩個人就干脆都沉默著,除了戲班的事情會說說話,其他時候就像兩個悶葫蘆似的,云容在隊伍中就格外不同了。
她和俞濟在浦州單獨相處的時間較長,一路上有說有笑,在街市上,云容看見什么好吃的也會給才英買一份,她的聲音像是春日抽條的嫩芽,除了對他多有關照的觀主,什么都要和他分享的云容也讓才英不再沉默,偶爾也會同他們搭幾句話。
這一路就走到了江陵園,白日里客人沒有夜里多,但前幾天出了剃頭的事之后許是傳出了什么風言風語,甚至胡謅起什么剃頭鬼的穿梭,客人比之前少了大半,一眼望去,樓上的客人寥寥無幾,倒是戲臺上的人不敢放松,拿出十二分精神盡力挽留這為數不多的客流。
何班主看到是俞濟他們回來,連忙迎上去,想要問問這一趟出去可有什么結果,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道長喝口茶歇歇吧。”
俞濟知道他心急,這一次出去是去找上一任江陵園的主人打探這園子里可有什么古怪之處,他們前幾日聽說江陵園在此之前出了事后荒廢多年,各種鬼怪傳說層出不窮,就連外頭的小孩都講得頭頭是道,煞有其事般。
如今的江陵園主人從外地來,便宜買下這里也不過十年,一頓整修下來,對這里發生過什么也不清楚。如今染上重疾,根本沒時間管理江陵園。
何班主帶著戲班子走南闖北,剛在江陵園租了半年就出了這樣的事,銀錢掙不到,又如何養得活后面這一堆人
如今看他們戲的客越來越少,江陵園其他的戲班子也怨聲載道的,被連帶著掙不到錢,大家都不好過。
江陵園里除了戲班子,還有江陵園主人買在這的仆從,官府的人搜查后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那些頭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何班主才上山將俞濟幾人請下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鬼怪作祟。
“何班主,清通巷那的住戶早已搬走了我們沒能找到秦老爺。”
秦老爺便是江陵園的前主人。
聽俞濟這般說,何班主垮下了臉,變得愁眉苦臉了起來。
“那可如何是好”何班主長嘆了一口氣,“俞道長,就沒別的法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