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向了酆鄲。
他依舊一言不發,身上裹著的是孟元胡亂給他穿上的道袍,系帶打著死結,或許是他感受到不舒服掙扎了一番,衣領從他的肩膀上滑落了一部分,露出少年線條流暢的肩頸和冷玉般的肌膚。
但他毫無羞恥感,一個剛出生的鬼物,對人類那些過多的情感是毫不知情的。
還需慢慢教。
云容在心里嘆了口氣,這樣的酆鄲同她初識的樣子全然不同。
但相比之下,她也想更多的認識酆鄲從前的生活,她無法阻止以前發生的事情,但在其他時間卻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現在
她起身走了過去,站在少年面前,因擔心他聽不懂干脆一個字一個字地對他說“我松開你,但是不能跑。”
少年沒有回話,他不懂得意思,微歪著腦袋跟著她念了一遍“我松開你,但是不能跑。”
聲音干巴巴的,不含一點感情。
云容解開法繩,當她將綁在他身上的繩索拉松了些,同時讓他看自己的口型“松開。”
酆鄲從法繩里抽出一只手臂,似乎懂了一點意思“松開。”
云容夸獎地拍拍他的腦袋,臉上不由得多出幾分笑容“做得很好。”
這句話他聽出了一點意思,酆鄲也跟著笑,只不過因為是學著云容臉上的笑,顯得非常僵硬。
云容將法繩收攏在袖中,酆鄲站在她旁邊時朝著廟的大門望了一眼,似乎想出去,但在看到云容的時候又有些猶豫。
她是酆鄲看到的第一個人。
云容下意識地轉過身替他整理好衣領,又解開系帶重新替他綁好,他的長發就這么披在腦后,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薄唇是紅的,眼珠是極致的黑,像極了山上的勾人魂魄的艷鬼。
“吾名辛鏡,”云容指著自己的臉慢慢告訴他,“辛鏡。”
說完撿起一根燒了一截的木棍在地上寫了出來,她差點說成了辛云容,所幸又改了過來。
上輩子的事情,還是別被她給篡改了。
少年聰慧地也取了一根木棍,他第一回穿衣服沒個正形,一直往下掉,云容看他不停地抓著袖子,干脆端起他的手,細心地替他將袖子疊上去,落在肘彎處。
他就像一個木偶,任由云容搗鼓著,聽到云容讓他抓住袖擺,又聽話地用左手捉住,另一只手握成爪,學著她寫出了辛鏡的名字。
他寫出來的樣子和云容寫的沒什么區別,連筆畫的長度都是一樣的。
心頭一動,云容又寫下辛云容三個字給他瞧,但酆鄲又想跟著寫的時候被她阻止了。
他不懂得為什么身旁的女子突然挫敗地落下肩,又用鞋底蹭掉了地上寫著的“辛云容”三個字,他不會說話,只憑著記憶將那三個字印在了腦海里。
他餓了。
但一旁的女子卻似乎不想讓他就這么走,她伸出手想拽住他的袖子,但等他看去,又假裝伸了個懶腰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