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院外的對話,張家的人都一起慢吞吞的趕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對中年夫婦,都身著青藍色綾羅綢衫,互相攙扶著,蹣跚著腳步被幾名下人簇擁,艱難的到得眾人跟前。
中年男人手里緊拄著拐杖,一副病怏怏的姿態,剛站穩腳跟就連咳數聲,直接咳出一口血來,旁邊的婦人神容憔悴,也是弱不禁風的樣子,嬌滴滴的拿出手帕去替他擦拭血跡,心疼不已道“夫君,你要保重些,可別狠心再撇下奴家撒手而去。”
楚南梔大致觀察了一眼,便已猜出這對夫婦該是張家家主和主母。
張大戶捂著嘴輕咳道“大人如何就斷定是我府上的人前去謀殺那混賬羔子的”
胡茂錫大大咧咧的回道“那齊家小子在你府上行了惡事,你們自然是想趁機報復的。”
“不錯,那混賬害了我女兒,我的確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都不能解恨。”
張大戶抱怨了句,忽然眉梢舒展著扭頭看向身旁的婦人,一臉欣喜道“夫人,你都聽到了,有人替咱們女兒報了仇,宰了那小子,咱們女兒可以瞑目了。”
胡茂錫聽著甚為惱火,正欲再說話,楚南梔立刻將他攔了下來,溫柔的看向夫婦二人,細聲道
“各位,那齊東強的確可恨,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齊東強再可恨也有律法懲治,今日縣衙里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聽說了,朝廷派了吏員特意前來整肅海康縣的官府和民風,我想用不了多久海康縣必定能海晏河清。”
張大戶方才就是聽到了這婦人的說話聲才聞訊趕出來的,此時見著這婦人慈眉善目的和善容貌,也很恭敬的回道“的確是聽說咱們縣里來了位殘疾縣令,昨日剛到就在鬧市中斬殺了張揚跋扈的縣尉,又傷了他兒子,真是可喜可賀。”
滿面春風的環顧了眼身旁的下人,張大戶又輕皺起眉梢,有些困惑的問道
“但不知娘子為何會覺得是我府上有人前去殺害的齊東強那混賬呀,咱家里就這點人,老的老小的小,即便有心也是無力,別說是殺那混賬恐怕縣尉府的門也進不去的。”
楚南梔仔細的打量了眼他身邊之人,除了方才開門的老者和這對老夫妻,還有三位身形瘦小的侍女,一個個正驚慌失措的緊埋著頭,倒不像是能蓄意行兇的。
而且她在縣尉府查驗過留下的腳印,那腳印寬大,和查驗尸體時猜測到的一樣,必是位精壯的漢子,絕非面前這群弱不禁風的女子和老者。
思量一番,楚南梔先是問道“府上的人都在這里了嗎”
張大戶又咳嗽數聲,再次咳出血來,旁邊婦人嚇得臉色煞白的去替他擦拭。
“不妨事,不妨事,一時半會死不了。”
張大戶推開婦人的手,痛心的點頭道“都在這里了,唯一的小女已逝,再無別人。”
楚南梔看著有些揪心,連聲關切道“您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先去屋里歇著吧。”
但看他身形又不像是久病之人,結合咳血的癥狀,不該是患癆病這類頑疾,忍不住問道“張大戶身體莫非是受了什么創傷才引發的咳血”
旁邊婦人臉色陰郁的連忙解釋道“還不是被齊家那混賬踢傷了至今不見好,一直咳血。”
胡茂錫聽得氣憤“這混賬我恨不得再去戳他幾萬個窟窿。”
楚南梔也很氣悶,但她氣悶的不僅僅是齊東強這混蛋,更讓她惱恨的是康銘沅這昏聵狗官,居然給了自己錯誤的訊息,險些誤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