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還如從前那般清冷優雅,一襲白衣,雅致無雙。
“你在江州風風火火辦大事,早就傳到周邊各府,叔叔聽說此事,想著我離江州不遠,便過來瞧瞧本王的小侄女,如今是何等威風霸氣。”
景王看她一眼,又說:“長高許多,也消瘦許多,只是為何叔叔發現你沒從前那般快樂了?”
須知他在京城那會,他這個侄女不論何時,眉目間都帶著喜樂,便是生氣,身上的精神氣都十足。
“可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
“三叔叔,你才來,我們不談那些。您這幾年在外面過的好不好?舊疾有沒有再犯?我覺得您比在京城的那段時間更年輕了。我敢說,您往外一站,定能迷倒一大片的姑娘。”
“叔叔過的自然好。每日早起跟隨船只去看看海上日出,上午垂釣,午時在甲板上吃著新鮮海鮮,晚上還能吹著晚風,撫琴作畫品茶,淡看夕陽西下。”
“哇!這生活我有點羨慕哎,好恬淡,好舒適。”
景王失笑,伸手揉揉她的頭發:“你小小年紀,不羨慕縱橫江湖的灑脫,不向往策馬揚鞭的快意,卻羨慕我這品茶看夕陽的老人生活,可見煩惱非一般。你說來與叔叔聽聽,或許叔叔能為你解惑。”
“三叔叔你繞了一圈,又繞到這件事上了。那好,我跟你說說。”
她便將在安南府的流言蜚語、江州府的納妾謀利、暫不發嫁等事,統統倒了一遍。
景王聽完,就道:“你且坐下,聽叔叔與你說。”景王給她倒了一杯茶:“你呀,你想人人都好,這想法到底孩子氣了些。再者每個人對好與不好的標準也不同。你認為那些人此時娶窯妓是有所圖,你擔心她們被利用,可你又怎知那些窯妓自己不知?又怎知在她們心中,于她們而言怎樣才是最好的?
她們從小命運坎坷,見多了人心險惡,豈會不防著一手?此時有人娶,她愿嫁,便做好了與自己博弈,與人博弈,與這場姻親博弈的準備。與此事上,你無需做太多,你只要做好為君的責任,保證這天下吏治清明,讓她們將來即便博弈輸了,上門求救的時候,能受到官府庇護,便足以。”
嗯?
楚安寧覺得自己的頭腦好像被打開了一角。
“那其他事情呢,您有什么見解?”
景王又說:“至于納妾謀利一事上,你不是已經做了安排么?你要知道,人與人的目光、格局、立場各不相同,你看到的是長此以往,土地再次集中的后果,而金五看到的只是多幾畝地,家人便能多吃幾塊肉。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不在你這位子上,他也沒有接受過更多的教導,他不可能想到太多,他甚至到現在都不明白,他為何錯了。
叔叔想跟你說的是,為君者,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考慮好自己該考慮的事情,出現問題,及時補救。不要對他人要求太多,那是自尋煩惱,你只需知道,大燕的規則都在你的控制之下,誰超越規則,敲打即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