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處就有兩棵大楓樹,據說已有上百年歷史,現在,它們是兩座“高塔”,白色的,雪將地上的枯葉已經蓋了起來,枝頭上的雪隨著風往下落。
兩棵大楓樹后面是一大片竹林,竹子梢頭的雪往下落,鄰居家的狗沖著這邊叫喚,我的鄰居我管他叫伯伯,一共有兩個伯伯,大伯二伯的稱呼。
我的那位二伯就裹著大衣,站在房子前面的院子里,看著我和母親路過,若是個別人,甚至是陌生人,他一定會制止他們家的狗子,可是我們,他就不會。
看見了吧,家貧人微的結果。
我罵道“死砍腦殼的狗子。”
“罵誰呢”二伯瞪著個大眼睛喊。
“沒罵你”我側著臉,看也不看他,直接這么說,我很不屑,不屑于看見他。
“好歹是個讀書人,怎么說個話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
“你媽滴個x老子怎么樣關你甚么事情”他聽到這樣的話,就要從那邊過來該是要揍我的。
“扯甚么呢”母親拉住我的衣襟,“還不快回去,在這兒堵個甚么氣。”母親瘦小的身體連拉帶拽的拉走了我。
“您就不應該攔著我的。”母親將我的手一甩,“你還別不服氣,你這小身板,你二伯打你兩個咧。”
快到家,田埂上,一個人,歪歪斜斜的映入眼簾,母親慌忙的跑上前去,在新的雪地上踩下一連串腳印,“哎呀這是上哪兒喝成這樣兒。”
我就在原地看著,我爸一甩手,“沒有醉用不著扶我個死娘們”
母親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她在外面刀子嘴,豆腐心;一旦面對家里人,她就心軟得很,即是豆腐嘴,又是豆腐心。
四鄉八村的人都說我母親性格好,這樣唯一缺點就是不斷的遷就,而她自己,就苦了。
我爹回去迷迷糊糊一頓大鬧,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我們娘倆依舊熬著糖,只要不過來搗亂,便由著他去好了。
到了天黑的時候,火爐子里的火還燃著,鍋里的糖在冒著泡,晚飯已經操辦好了。
我們三個人都圍著火,我那個“醉親靠在墻邊,一件舊襖子披在他身上,兩邊的臉紅赤赤的,鼻腔的氣息強烈急促,一動也不動。
一盤紅燒肉,一碟燒茄子,湯菜是瓜片湯,還有辣椒,泡菜。
“前幾天就叨咕,等你一回來,我們就殺豬,也好過年。”母親對神志不太清的父親說道。
母親擦擦手,接過我端上來的米飯,并且首先給父親遞過去,“哎呀,宰個豬,還要等我么”他這樣說,不經意,筷子在碟子中夾起一挑菜,塞進嘴里面。
“酒呢”他只吃幾口飯,便要酒。
“哎呀,倒說家里面沒有酒了,今兒去忘了買了。”母親說,其實,那明明就是沒有錢,她只是不說而已。
父親似乎明白母親言外之意,便把他那件披在身上的襖子翻下來,伸手進去摸索,皺皺眉頭,翻了兩下眉頭才舒展開來。
一疊百元大鈔伸了出來,“拿著別熬糖了,過年的錢,還有這小子上學的學費”
母親臉上的笑容自然流露出來,那頓晚飯因為有這些錢的加入顯得更加溫暖。
年后,我一如我回家時的心情那般,去鎮上的車站,坐車回學校。
就我來講,去哪兒都是無所謂的心情,因為我在逐漸參透一些事情,大同小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