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座墳,真不可以稱作墳,除了沒有石碑之外,更主要的是,在雜草叢生的周圍,沒有絲毫跡象表明,這里“住著”一個死人。
我跟在她的身后往前走,好多石碑立在荒草樹木中間,我知道,正入亂山墳圈子里。我也在看,應該在何處。
她陡然一下停住腳步,很自然,像是走累走乏的人就是想停下來歇息歇息,靠著一根野栗子樹,看到她的臉上流汗。
“太累太累,好久都沒有走過這么遠的路。”從樹林間隙中間遙望天空,她頭頂上的這一方天空云霧撥開,時而枝葉上的水珠落下來,勞累讓她張著嘴喘氣,“嘿嘿嘿,你說哈,老天是不是也會留眼淚,嗯嗯,真是有意思。”
“留什么眼淚,老天無眼。”我在一個石頭邊上靠著歇息,輕微的覺得累,此話當然是另有所指,當然,她或許領略到,可并未按照我的想法說,反過來,倒是充分發揮樂觀積極精神,義正言辭的對我講,“子非魚,安知它的所想我小的時候常常想,老天也會想我一樣,在它傷心時候,也會情不自禁,潸然淚下。”
“你到現在還這樣以為”我歪著頭看她遙望天空的樣子,帶著真誠的疑問。
“是的呀。我依然相信。”這時候好歹瞥了我一眼,這個模樣清新的女孩子,是我應該保護的對象,另一方面,又因為自己不能夠替她去承受感到失落。
如果命運可以被交換,該多好,她就比現在要幸福得多,不用那么多的眼淚作為生活的佐料,全是美好的糖果不敢去貪戀,即便有所周轉,有所波折,在她的眼淚將來未來之時,便轉陰為晴是最好不過的。
我正走到她的前面。
“哎呀”她一聲打住了我的腳步。
我一時明白了。
“你下來。別往上走了,別別走了,到了,就是這兒。”我看著腳下的這塊荒地,甚是驚詫。
眼前這座墳冢,就在眼前,她變作了當初事發突然那一番說辭,“其實你不必要這樣,我理解你。”我還在方才的冒失唐突感到慚愧,我們雙方都為對方做某種考慮。
她蹲下來,從塑料袋里面拿出燒紙,我看見她的臉紅,那不是羞澀,而是被痛苦所困擾,事先買好的燒紙和鞭炮放在前面,這時候,我的眼前,才大概看清楚這兩米見方的地方的墳冢。
她拿起紙張,點燃,在火光中閃現著她的淚光,我四處張望著空曠的地域,空的地方適合放二踢腳,此處,樹枝濃密,一是怕阻礙,本來該在天上炸的東西,到時掉下來,比較危險,二是此處樹林不便于動煙火,雖空氣濕潤,風里飄著毛毛細雨,但還是保險起見。
在不遠處,就有一處十分空曠的壩子,遠看著里面還有些個鞭炮燃放過后的殘留外殼,這是一個集中的墳場,每逢過年或者清明節氣都有相應的祭祀活動,都有相對空曠、無障礙物的地方作為集中鞭炮燃放地點。
想必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