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面透風的屋子里面,臘月份的風刮個不停,杯盤狼藉的地上四處撒著湯汁或者酒液,父親已經醉倒,躺在地上,火坑里面已經將近熄滅的炭火照亮他的半邊臉,除了粗重的呼吸聲,或者在一段時間里面的鼾聲,再便是在他已經將土地變成了他的床,時不時的翻身。
已經是午夜是光景,該走的人都已經走了,也沒有什么不該走的人,如果有的話,便是我跟母親,因為我們無處可去,家徒四壁,殘破的房屋,竟然是在這浩蕩的天地間是我們的歸宿,母親在廚房收拾,今天,又不知要損失多少碗碟,每一回的酒后,都要損失掉一些,要么是跌跌撞撞的人不小心,再要么就是趁著酒興給大肆發泄一番。在脆弱的母親面前,彰顯著他扭曲的大男子主義,還有不知道從何而起的優越感。
對于這一切,這充斥著刺鼻酒味的房屋,還有要死不活的男人,嘴里時而喊出一句,“去看看你的二伯,去看看你三叔去看看嗯啊去看看”翻過身去,繼續躺著,面朝地下,非得啃一嘴灰土不可。
母親輕聲的問我,看看那已經沉醉的爹是否蘇醒,照她的神情,如果依舊醉著的,那便不要去招惹,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到她的小心翼翼,心里極不是滋味,我架起躺在地上的人,送進房間,方才出來,地上的塵土很重,灑水清掃,至晚間一點多方才結束。
手機上有余沉沉發過來的消息,擦擦額頭上的汗,“太晚了,你先睡,好么”就以這樣的方式來跟她道晚安,雖然我知道她是不會的,她一直處于失眠的狀況之中,失眠憂郁一直在困擾著她,她說難受得緊,我們聊天,只能暫時讓她的心緒稍微的平復下來,言談之間,即便只是qq聊天,那言詞之間便能體會到一種鋒利。
“你在家都干什么呀功課都復習的怎么樣”
“還行吧,馬馬虎虎。”
“大埡村,一到冬天,就會積雪,要到明年的春天,冰雪才會消融。”在慢慢的找話題,找到她感興趣的點,雖有直男之嫌,可,就是心里想到什么便說什么,東一嘴,西一嘴,像隨機的碰撞游戲,說不定哪一個就能勾起她的興致來。
“你這都是聽誰的謠言你又不是沒有到過大埡村,即便是沒有印象,我們同在一個鎮子上,氣候能差到哪里去呢”
就好像是余沉沉當著面在質問,在生氣一樣,我一時喉嚨梗塞,一塊石頭卡在喉嚨里面,好似一下便失去重新組織語言的勇氣。
“算了,你好自為之吧,我不想跟你多說。”活像是游戲中對殘血的補刀,整個對話框一下變成灰色她退出了qq。
有的時候,又是特別的甜蜜,一向這個時候,余沉沉會主動的找話題。
“你在做什么呀,你也不及時的來參加本公主,本公主表示很生氣。”
“抱歉,公主殿下,是小的失職,下次不敢這樣了。”
“下一次這一次都是不能夠原諒你的,還想能有下一次”
“好的吧,在下知錯了,愿公主殿下寬宥。”
“好吧,這一回,就不再追究你,現在你得陪我說話,不許做別的。”接著,她便像講故事一樣,將她小腦袋瓜里所想的盡數娓娓道來。
她說,發現在家門前不遠處的林子里,是有一棵柿子樹的,她偶然一次在外面去散步發現的,很是驚喜,寒冬臘月,樹梢已是空空蕩蕩的,烏黑的樹干上結著些許生命力頑強的青苔,厚實的樹皮上紋理斑駁,余沉沉摸著濕漉漉的樹干,樹上分出很多樹杈。從小就在這里長大,在這里生活,原本認為對這里的一切都是熟知的,突然發現新的事物,還是會忍不住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