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饒是跟著郁宴算是見過了世面,也讓這場面刺激的開不了口。
他如此,更不要說后面車里那一車的女學子。
最初郭慕言講授災荒疾病的時候,她們聽郭慕言說那些災荒下的病癥以及病人的處境,已經覺得難受的不行。
哪成想,郭慕言所講,根本不及現實萬分之一凄慘。
這見到的還是尸體,若是活人怕是更慘。
在顧珞和顧珩的陪伴下,郁歡的病幾乎已經消除,可那是在平和的環境里,此時成堆成堆的尸體就橫列在馬路兩側,那沖天的尸體氣味讓郁歡年幼時經歷的那場大屠殺再次清晰的出現在腦子里。
好在這一次,她一路讓顧珩抱著,顧珩耐心的一下一下的拍她的后背,低聲的輕哄,給她講幾個故事,勉強能穩住她瀕臨崩潰的情緒。
直到馬車駛入乾州境內。
“啊”
一路的腐尸爛肉郁歡都熬過來了,可進了乾州境內,一具還在流血的尸體被掛在樹上,那鮮紅的血滴滴答答的從那尸體的脖子上落下,恰好郁歡從被風吹起的窗簾縫隙里看到了這一幕。
脆弱的神經徹底被壓垮。
郁歡幾乎是瞬間抱著腦袋扯著頭發,雙目空洞又凄厲的尖叫起來,那叫聲又慘又顫,顧珩心疼的眼眶直接紅了。
沒辦法,這個時候根本無法安撫,顧珞只能取出一粒藥丸,讓顧珩喂郁歡吃了。
藥丸藥效霸道,吃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郁歡歪著脖子睡著了。
可憐巴巴的小臉上,睡著了還掛著淚珠。
顧珩將她放好,用帕子擦了臉,蓋了小被子。
“這尸體不正常,姐,你和小爽姐在車里先別下來,我下去看看什么情況。”
顧珩若只是一個普通的九歲小男孩,顧珞必定不會同意,但一來顧珞懷疑他是穿越的,二來在之前顧珩就展示了好幾次他過人的目力,顧珞沒有理由攔他。
但自己也沒留在這里,只叮囑趙爽在車里看著點郁歡,她跟著顧珩下車。
蕭嘉遠和長命長樂已經從前面折返回來,瞧了一眼馬車,蕭嘉遠道“睡了”
顧珞點頭,“遭不住那尸體的刺激,我喂了她一顆藥。”
蕭嘉遠嘆了口氣,和坐在車窗邊的趙爽對視了一眼,轉而朝那尸體走過去。
長樂守著馬車,長明顧珩和顧珞也跟著過去。
“之前的尸體都是衣衫襤褸瘦的皮包骨,這個倒是不同。”
繞著那棵已經禿了枝葉的書,顧珩摸著下巴轉了幾圈。
災荒年月,別說一棵樹,就是一片草坡,也能讓災民薅禿了。,
“這人是死了之后被人掛到樹上去的,脖子上的傷口,不是致命傷,他致命傷應該是后腦勺那一片已經干了的地方,脖子上流血那里,應該是掛著他的人在掛他的時候戳到了樹枝杈,枝杈尖銳,戳破了脖頸,或者說,原本掛的時候沒有戳到,但是他分量重,掛上去之后位置下墜過,正好戳了枝杈。”
顧珩在樹底下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做出一個大概的判斷后,讓長明將尸體從樹上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