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左右,厲蘊丹和謝此恒悄然潛行,綴在了異種隊伍的后方。
由于前者腹痛到麻木,后者受創到擺爛,兩人的跟蹤技術都談不上高明,偶爾還會弄出一些不合時宜的響動。
好在胥望東嚎的夠大聲夠凄慘,這才讓他們成功跟到現在。
謝此恒“很接近,我能感覺到就在地下。”
可放眼望去只有高樓大廈、平坦路面,別說什么地洞,他在馬路上想找個坑都難。
直到異種扛著人進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地鐵站入口,他們才明白通道在哪里它坐落在購物中心旁邊,為玻璃圓頂建筑,鋪著通往地下的自動扶梯。
扶梯上血跡斑駁,大廳里滿目狼藉,真正做到了五步一塊肉十步半條腸,血味沖天,腥咸刺鼻。
兩人俱是耐心的獵手,也不怕跟丟了,直等到異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踏上自動扶梯。
只是,隨著在現代越呆越久,厲蘊丹的不適感愈發嚴重。
比起食物和水,空氣才是無形的殺手。它進入她的肺部供給身體氧氣,在她劇烈運動時更是隨血液流經全身,填充進每一個細胞。
未知的細菌、演化的病毒,乃至種種對現代人有好處的“益生菌”都不是她能消化的毒物。
腸胃劇痛、四肢乏力,厲蘊丹的額頭逐漸燒起來,連呼吸也變得沉重。這會兒她臉色難看,比起謝此恒更像個將死之人。
再次察覺到厲蘊丹的異樣,謝此恒停下了腳步。
最初他以為她是吃壞了肚子,卻不見她急著找圊軒;后來他以為她是中了劇毒,卻不見她忙著尋解藥。故而現在,他只能聯想到一種可能
天癸
應是如此。
凡女未經修煉,天癸多會在二七之年臨身,在七七之年離去。她正值大好年華,又不是從小修真,被赤龍所擾實屬尋常。
只是,這赤龍擾人是這般疼痛的嗎
吃回春丹可能好
謝此恒又想去抓須彌芥子,卻忽地記起自己是個實力強橫、血脈特殊的劍修。
因為他素來一劍破萬法,能越階殺敵,能重傷復生,能轉化雷劫,所以他從來不用回春丹,甚至連大能們搶破頭的渡劫丹也不需要。
能不能打開芥子倒是其次,開了芥子也沒丹藥才是真尷尬。
不過回春丹是長著什么模樣、什么顏色的丹藥他不太記得了。
謝此恒陷入了回憶。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對之處”厲蘊丹的聲音響起。
謝此恒回神,搖頭“你若是實在難受,便留在此處。”
“不。”厲蘊丹沉下聲,“讓我難受的東西,我會讓它更難受。走了九十九步,不差最后一步。”
見她決心已下,不是逞強,謝此恒便隨了她。
他不是“為了你好”就會出言相勸的人,恰恰相反,修道者會尊重每個人的決心和選擇,因為別人的選擇構成了別人的“道”。
厲蘊丹選了自己的道,他勸她作何壞人道心,天打雷劈。
謝此恒“你這心性倒是像把刀。”
她道“物似主人形。”
眼見妖魔老巢近在眼前,謝此恒已開始思考身后事。不自覺地,他又看向厲蘊丹,目中含著打量。
對方雖為凡女,但心性堅韌。要是她最后活了下來,他不介意授予她一些功法。
即使刀劍之形有差,可刀意與劍心相似,他教她一些東西,她多少能繼承他的衣缽。也好,他沒有后嗣也不收弟子,臨死前能找個傳人也算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