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一波白給,厲蘊丹倒不覺得可惜。
用千把塊錢就能探出謝此恒具煉器之才、會憑空生火的本事,不僅佐證了他說的修真并非虛言,還間接向她展示了修士的強大。總之,這筆生意怎么做都不虧。
厲蘊丹一貫會做人,臺階是說給就給“是我看走了眼,挑的琵琶不夠結實。”又笑道,“你這一手倒是幫了我的忙,先替我試了試它的底子。不然我拿它做的刀匣兜不住刀,豈不是平白讓人笑話。”
當真是把謝此恒摘得干干凈凈,仿佛不需要負半點責任。
可劍修多為實誠人,謝此恒微微搖頭,道“我會賠你一個犼骨刀匣。”
“犼”厲蘊丹憶起志怪傳說,“這不是傳說中的神獸么我聽聞此神獸以龍腦為食,強到能獨戰二龍三蛟,立于不敗之地,竟然也能被捉了剝皮去肉,錘骨做成刀匣”
謝此恒“沒想到你知道得不少。”
“幼時聽的故事多。”
謝此恒頷首,并不懷疑此話的真假。
他是活了三千歲的劍仙,知道“人為根”的天道準則修士從凡人中來,帶走此身的父精母血,往后若證道飛升,遲早也得向凡人還恩。或庇護一方水土,或傳道凡人子弟,既是讓道統延續,也是為了讓凡人不絕。
而在此交互的過程中,有修士會把修仙界的神獸、兇獸講與人聽,是極尋常的事。凡人往往會把真事當作故事,編纂、拓印、相傳,幾百年后就成了傳說。
偏這幾百年之于修士只是彈指一瞬,譬如他的小師叔,只是閉個關出來便發現自己在凡間“仙逝”了,還吃了凡人幾百年的香火
想來厲蘊丹能知道“犼”這種神獸不是偶然,應當有修士前去傳過道,上溯個百八十年總有古籍記載。但凡間戰火繚亂,或許古籍早已遺失。
謝此恒收回思緒,補充道“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是什么”
厲蘊丹安靜下來,像是兒時聽宮娥講故事般等著對方的下文。
謝此恒“犼與龍都有種類、強弱之分。”
“犼分三類,一是血脈正統的神獸,二是旱魃演變的異獸,三是走獸飛魚修煉而成的兇獸。三者皆有斗龍、殺龍、食龍之力,只是所食之龍不盡相同。”
“魚躍龍門而成龍者,不歷四九天劫,易被殺;討得封正而成龍者,不歷六九天劫,易被殺;蛇蟲修道而成龍者,不歷八九天劫,易被殺。唯有經歷天劫而后成龍者,神強體剛,不易被犼捕殺,反能捕殺犼。”
“你說的一犼戰二龍三蛟之事應為真事,只是這龍必不是真龍。”
簡言之,鱗蟲一類想修成真龍很難,多半是修不成的。要是修成了可不得了,連死敵也能捉來吃。不過在修成前,犼便是鱗蟲的克星。
克星
厲蘊丹“謝此恒,你說要送我犼骨刀匣,想必是見過犼的。”
他沒否認。
“那你能把犼的模樣畫下來嗎”厲蘊丹一肚子壞水,“你說,我要是把犼的畫像扔進蛇佬招財局,那局是不是做不成了”
謝此恒
對風水大陣的破局一道,謝此恒素來一劍破萬法,還真沒想過誰能克死誰的法門。他雖然覺得這法子不太妥當,但看在那方空蕩蕩的琴包的份上,終是點了頭。
到底是欠了她的。
“可有紙筆”
“有。”厲蘊丹沒想到買的紙筆這么快就能派上用場。
她當即就把黃紙、朱砂墨和狼毫筆放在桌案上,示意謝此恒將就著用。之后便溜進盥洗室洗漱,還泡了個熱水澡。
聽著滿耳朵嘩啦啦的水聲,謝此恒頗有點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提著筆懸空頓了會兒,直到一滴朱砂滴上黃紙,才覺失態。
刀修都是一個樣,做什么都不知避諱
前有刀魔赤身狂追妖獸三千里,說是那畜生叼走了他的衣服;后有刀狂赤膊入城賣西瓜,說是生活艱難混不下去。到現在,一個新出爐的刀修壓根沒拿他當男人看,竟只隔了一堵墻便洗起了澡,實在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