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她暫時不會回來了,祝姑便闔上門落了鎖,去偏屋休息。而除靈完畢的厲蘊丹則回了籠屋,思考著斷掉的線索該怎么接。
她本打算召回溺水鬼問事,可一想到“鬼話連篇”這個詞,頓覺有點風險。鬼話能信么萬一它給了錯誤的信息,遭災的事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叮咚”電梯到了。
籠屋的電梯自打失事后便少有人乘坐,除了造化者和厲蘊丹。
翻新的電梯鳥槍換炮,里外都用了高科技的新材料,不僅撕掉了滿墻的舊報紙、破木片,還裝上了新的木板和三面鏡子。內中的照明燈換了個,從暖黃光變成了冷白光。攝像頭也換了新的,頂上有個紅點閃閃爍爍。
破電梯不破了,還沒了舊報紙,真是讓人不太習
等等
厲蘊丹正要摁下按鈕,忽地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細節。
舊報紙、舊報紙她記得聽人說起過,在鄒家還沒拿下九蛟的大小報社時,曾有一批敢說敢罵的記者在報紙上大膽陳詞,犀利地指出問題核心,揭露過不少秘辛。
對,舊報紙
那批記者或許已經找不到了,但他們書寫過的文字一定存在于某個角落。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出多明去找找,但神來之音只讓造化者來多明區,能不能出去真難說。畢竟這一月來,她沒見過哪個造化者走出多明。
厲蘊丹跑出電梯,四處搜索舊報紙的蹤跡。
籠屋常被人忽視,故而垃圾處理往往不夠及時,沒準舊報紙還堆在哪個垃圾桶里。可籠屋也有一批早起貪黑收廢品的人,或許報紙早被人翻走了。
厲蘊丹也是沒想到,她堂堂大厲帝王居然也有主動翻垃圾桶的一天。
好在曾經上過戰場,斷指殘腿大小腸看多了,她見著垃圾倒沒惡心感。只是夏日蚊蠅擾人、氣味難耐,她尋了半日無果,干脆直奔垃圾回收站。
距離七月半只剩七日,她開始“不務正業”。先是收購了一堆舊報紙,再是往返于各大舊書攤,除了必要的賣符和除靈,她不是看報就是讀書。
只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她確實知道了不少堆在犄角旮旯的往事。
比如籠屋新建后的第三年,有一名九蛟風水師大膽陳詞,直言曹家是自己兜不住風水局了,才拉了一批同行富豪下水,讓他們幫著興建籠屋。明面上是分一杯羹、有福同享,實際上是分攤風水局的傷害和風險。否則,曹家為何不繼續拿風水局賺錢,賺到一家獨大,而偏要與人“分享”呢世界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
然而三周后,該風水師被記者報道“癲癇發作,送醫無治”的消息,一時間占據各大報紙的頭版。曾被他的話說動的人心又不免動搖,還在猶豫住不住籠屋的人終是住進了籠屋畢竟,誰會相信一個有病的人說出的胡話呢
又比如籠屋建完的那天,參與該工程的九家來了一張大合照。那時的報紙只有黑白,有些人臉難免認不出,但一旁的文字仍能辨認,厲蘊丹在燈下細看,就見字里行間寫著幾個名字。
選址風水師宋衛明、梁不凡、許萬棉投資人曹撫、鄒利英
她耐心地一一核對,只是對著對著,發現報紙的照片上多個人影卻少了個姓名。那人是個被曹撫抱在懷里的半大孩子,辨不出男女,可總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莫非是曹家小輩還是宋止戈的近親
壓下疑惑,厲蘊丹撥通了崔沐心的電話“有件事我要找你們幫忙。”
“你說你說”對面非常積極。
厲蘊丹也不客氣“你們好像不能出多明區”對面沒聲,她又道,“我不打算細問,只要求你們通過自己的方式幫我找到曹家、鄒家等九家的人員照片,以及風水師和他們子女的照片。”
崔沐心“大佬,你要這個干什么啊”
厲蘊丹一笑,說出的話誰都分不出真假“我只是落井下石、睚眥必報而已。只許他們出風水師動我,不許我用厭勝之術對付他們嗎還敢去三姑堂對付祝姑,不給點教訓說不過去。”
又像是怕嚇到她,厲蘊丹補充道“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會鬧出人命。只是給點教訓,讓他們知道茅山并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