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寂靜森林。
古木參天,桫欏繁盛。熏風偶至,蟲鳴數聲。
余熱未散,蒸得果香蔓延。飛鳥撲翅停上樹干,啄食果肉,扯動間汁水四濺。爬蟲行過苔蘚,發出一兩聲求偶的叫喚,正當另一端傳來同類的聲響時,這方林域的空闊處突然傳來詭異的波動,驚得鳥獸四起、遁離無蹤。
空間像是被折疊了起來,蕩開透明的波紋。一個模糊的人影逐漸具現,從虛化實,從無到有,她穿著一身常服、扎著馬尾站在那里,肩上披著“玲瓏寶衣”。
厲蘊丹醒過神,玲瓏寶衣同步做出調整。只見這塊蠶絲方巾不斷延展,包裹住她的全身,緩緩轉變成適用于試煉場的服裝款式。
很快,她身上的常服“消融”,覆上一層獸皮。它有斑斕紋理,結實耐磨,只是所現的布料甚少,做工也十分粗糙。
厲蘊丹看到,獸皮上的洞口像是被野獸的獠牙刺破,形狀很不規則。有撕成條狀的獸皮做繩,穿過洞將布料縫起、打結,這樣就算做成了一件“衣服”。它分上下兩截,僅能起到遮羞的作用,無肚兜掩身,無褻褲保底,還赤著一雙腳,委實讓她這個古人承受不起。
這是什么打扮
活在蠻荒之地的夷人都穿得比她像樣吧
不過,圍著獸皮她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阿努的時候,他也是光腳奔走、只著獸皮,動作靈敏似猿猴,一看勇猛無比,是將帥之才;實則不太開化,處事全憑野性。
推人及己,所以她是到了一個不太開化的野性時代,即將過上拽著藤條蕩來蕩去的野人生活
厲蘊丹
萬萬不能,她確實會為了融入試煉場而努力,可她不能丟掉該有的體面。獸皮裙可以穿,胳膊腿可以露,但得加上內衣和短褲。
摸摸身上的衣著,厲蘊丹隱沒于林間。她適應了一下赤腳走路的感覺,在發現跑跳全無障礙后,暫且打消了穿草鞋的念頭。
尋了處山洞住下,獵了一只獐子作食。她升起一堆火烤著獐肉,又剝去獐子皮洗凈晾在火邊,打算等烤干了再做處理。左右無事,她正準備打開面板看看有無隊友在同一個試煉場,可就在這時,一條細長的、僅容好友可見的“尋人線”忽然粘在了她身上,遠方傳來涌動的人氣,想來是隊友過來尋她了。
是誰
打開面板一看,是阿努。
真巧,剛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給分配了一個熟悉大環境的阿努,看來就現階段而言,神來之音對她是照顧有加的。
既然來者是熟人,那就沒必要裝了。厲蘊丹套上巫師袍,只露了雙沾滿泥的腳在外頭。她翻著獐子肉撒上鹽花,在升起的青煙中靜待阿努的到來。
不多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洞口,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將手放在心口致禮“巫,我來了。”
他赤著上身和一雙腿,只在腰間圍了塊獸皮,在頸上掛著串骨鏈。因是疾馳而來,他的身上還沾了不少露水,它們沿著他古銅色的肌理滑下,又被男人身上的熱度烤干。
厲蘊丹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在這種原始之地,身份卡與金運卡毫無用處,唯有“名字”還派得上用場。她需要一個代稱,以方便日后行走。
厲蘊丹“你來得正好,會處理獸皮嗎”她指向還晾在一邊的獐子皮。
阿努看去,一點頭“能。”他把皮子拿在手里掂量,繼續道,“巫要拿這塊皮做什么它不結實,展開也不大,只是軟。”
厲蘊丹“別多問,你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