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們做采集工作,厲蘊丹忙著挖土,等她挑完土抬頭,天色也差不多了。
她說“我們回去。”
“巫,你為什么要挖土,這里也有鹽嗎”
厲蘊丹“這是拿來燒制陶罐的。”裝水的、放肉的、封藥材的罐子,一個都不能少。
她們回到部落,厲蘊丹便開始了陶器的制作。只是部落條件簡陋,沒有爐也沒有鉗,更沒有釉,無法,她只能就著現有原料徒手制陶,爭取達到“能用”的程度就行。
厲蘊丹不知陶土該如何配比,唯有憑感覺一點點嘗試。做器具的土必須得粘,最好是帶點鐵質的土壤。她不知如何分辨,但想著鐵生銹是紅褐色,便專挑紅褐色的土采取。
事實證明,她挑對了。
這山里的“紅土”粘性很強,她和水揉出瓦罐的形狀不會散、干得也很快。放在火邊烤不會裂開,但因火焰的溫度不夠,無法把器燒成她想要的模樣。
待鑄成時,它只是一個丑不拉幾的瓦罐,她看一眼都覺得傷神。偏阿努捧著瓦罐奉若圭臬,還極盡贊美“巫,這是你做的第一個瓦罐。如果能保存五六千年,出土后一定會震驚全世界這是文明的起始,巫”
厲蘊丹看著那個丑罐子,一言難盡。
但她不是一個輕易言敗的人,自這天起,她白天教給他們草藥知識,晚上總會挪出一點時間倒騰陶罐。可每一樣器物的形成總有它的年代感,原始時代給不出什么條件,她除了在框架里打轉,整不出后世的陶瓷,除非
厲蘊丹左手托著一塊紅土,右手凝出一把丹田真火,竟是無師自通地把紅土放在真火上烤,再操縱神識往真火中拉扯泥坯。
不得不說,神識鑄坯可比她徒手好用多了,只要她想,泥坯就能被拉成任何一種形狀。
她也不貪心,單純拉了個碗出來。之后用真火烤碗,聚精會神地細化每一處角落,將內中的砂礫烤到融化,與紅土混在一起,再一點點從罅隙中滲出、覆蓋、固化,形成一層天然的釉。
真火繼續,泥坯發紅,溫度越燒越高。厲蘊丹卻沒有停下,她牢牢把控熱度,再燒、再燒突兀地,玄悟通明法在腦海中閃過,她不自覺地掐指捻訣,往碗中打進了第一個“符文”。
這可不得了,當第一個圖案詭異的“符文”落成,厲蘊丹就瞇起眼,突然想試試碗對符文的最大承受限度在哪了。
多少是帶了點強迫癥,她往碗的四面分別打上了一個“符文”。它們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悟的四象圖騰,連成一片又有能量回環,仿佛她鑄造的不是一只碗,而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真火熄滅,氣息散去。真炁包裹著碗懸浮在她手中,高熱并未散去。
四象圖騰象征東南西北,是木火金水四行。若要冷卻不能靠水,而是需要“中土”。
一時間,所學所想融會貫通,靈感靈性轉瞬無窮。厲蘊丹指尖一點、無聲咒瞬發,就見面前的土地忽然凹陷下去,露出一個三米深坑。
見下方無水,厲蘊丹操縱著四象碗下沉到底,再覆上厚土壓平,打坐靜待天明。
天際的第一縷光破開云層,打在她的額間。厲蘊丹似有所感地睜開眼,便見土下傳來一陣陣波動,有什么東西正在慢慢頂起黃土,想要來到她面前。
譬如雛鳥破殼,譬如胚芽出土,厲蘊丹對它的“誕生”并不施以援手,僅是等待結果。
地動愈發明顯,壓平的土地忽然拱起一個包。她忽地勾起嘴角,傾斜上身,向土包攤開了手掌。
這時,地皮翻開、陶碗出土,它憑著一線靈光“跳”上厲蘊丹的手掌,后微微顫抖、迅速沉寂,成了一只平平無奇的陶碗。
厲蘊丹敲了敲它“你能做些什么呢”
畢竟是用神仙手段煉制的器具,她隱約覺得它有些不同。可碗依舊是個碗,除了會聚一些氣,并沒有別的長處。
厲蘊丹思量了會兒,干脆將碗埋在了一處“眼”上,由著它聚氣。想來氣聚呈祥,部落的人應當會少疾病、多健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