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文工團,從辦公路跑出來后便心神不寧地在主干道上瞎逛悠好久的顧芊,最后還是舍不得,又折回辦公樓打算把飯盒撿回走。
人的錯不能把怨氣撒飯盒上,多好的一鐵皮飯盒啊,里面都是肉和大米飯呢,他不吃就拿回家給小侄女,丟了多可惜。
然而當她辦公樓時,飯盒早已不知所蹤。
她納悶地在周圍尋找一圈,仍舊一無所蹤。
暗道或許是被人撿走了,失望而歸。
唉,沖動了沖動了,白糟蹋一只飯盒,糟蹋不說,還得自己掏錢再買一只新的還給他。
想到飯盒,難免想到她和蔣海朝之間的協議,只剩最后四天了。
過了這四天,或許他們以后再也不會有交集。
顧芊悻然而歸。
離開辦公樓后,居然在主干道上看見了宋云,她還是穿著在辦公室里的那件格紋襯衫,眼下正急急忙忙背著包往文工團大門口跑。
像是有什么急事,顧芊多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這不關她的事。
“你確定沒看錯”
“沒醫務室的擔架親自過來把人抬走的”
“那為啥又跑醫院去了,很嚴重嗎”
“或許是吧,也可能是蔣部長不放心,能送醫院那肯定往醫院送。”
途徑籃球場,顧芊靈敏的捕捉到某人嘴里談論的“蔣部長”三個字。
莫名想起蔣海朝,顧芊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幾人屁股后,他們仍在議論。
“早上我還看著他好好的呢,就是臉色不怎么好,挺虛弱,怪不得呢,”
“嗐人家還有爸,總歸不能我們該操心的事兒。”
腳步聲驟停,顧芊愣住。
不知道為什么,即使這些人的八卦里沒說蔣海朝的名字,但她就覺得這是他。
再聯想到剛才看見宋云急咧咧地跑出文工團,一定發生了十分緊急的情況,才會他們說的一定是蔣海朝。
可他為什么被抬進醫院了發生了什么事
心臟忽然無序地打跳起來,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她的喉嚨,失神,啞然,干涸
望著逐漸走遠的幾人,顧芊想上去問清楚,卻沒勇氣。
萬一,她想,萬一呢萬一他們說的不是他再說了,她有什么資格問呢,他們倆什么關系
腦子一旦糾結起來,那可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了。
顧芊終究沒能有勇氣追問,慢吞吞地挪步回了后廚。
放在餐柜下的飯盒,早已涼透,打開來,水汽將飯盒蓋打地濕乎乎,水珠順著飯盒紋路滑下,落在手背,很冰,涼得透骨。
麻木地吃完飯,繼續開始下午的忙碌。
今天一整天顧芊都不對勁,嚴大福好幾次對著她欲言又止,又怕她是肚子疼所以無精打采,便沒說什么。
下班后,顧芊拎上飯盒便匆匆離開文工團,跑到大門口的時候,居然又遇到了蕭亞軍。
這下她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等在這里的。
“好巧。”蕭亞軍一眼就認出了她,大步流星從路對面走來,便笑著“剛才路過這里,見人多,我猜你們團里應該下班了,就在這等了一會兒,沒想到這么快就見著你了。”
大高個兒在這年代格外顯眼,加之蕭亞軍又是從貨車上下來的,好些個路過的男女同志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見到他正同文工團一女同志說話,眼神開始八卦的轉動。
顧芊皮笑肉不笑,沒在意四周的議論,一整天都緊繃著的神經讓她沒有精力再應付他。
“嗯,先回家了,再見。”
蕭亞軍把人攔住,笑呵呵地看著她,眼露真誠“既然這么巧碰到了,干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我開車快,幾分鐘就到了。”
顧芊搖搖頭,擠出微笑“不了,我不太習慣坐你車,有點暈,我還是走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