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04
徐蔓難得回趟宛丘。原意今天一門心思想陪閨蜜一起浪。結果八點不到就回了家。還沒能去成酒吧。原意這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其實深究起來倒也不是全因為沒去成酒吧。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孟繁臣回來了,他打亂了她的生活節奏。想當初她浪到飛起,誰會催她回家
原意這人從小就被家里長輩寵壞了,多少有點公主病。但凡只要心里不痛快了,她就容易擺臉色,耍小性子。尤其是在親近的人面前。
從她一到家,孟繁臣就注意到了。瞅瞅原小姐那張臉都臭成什么樣了。
不過他也沒問,自顧窩在沙發上看書。
他清楚原意的性格,這姑娘是藏不住事兒的人。等她忍不了了,她自然會主動開口。
霍金的時間簡史,他在梵于支教時斷斷續續看了好幾個月。離開時還沒看完,他就把書給帶了回來。如今只看了三分之一。
窗外月色清透,蟬鳴聒噪。暖白燈光傾瀉而下,映照在四周,平添幾分幽靜。
孟繁臣百無聊賴地翻著書頁,細長的五指緊壓著書脊,被燈光拉出一道暗影。
他的長相偏斯文,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加之又架了一副銀絲眼鏡,手抱書卷的樣子活脫脫就是民國老報紙里走出來的教書先生,一身溫和敦厚的書生氣。
這間屋子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翻書的聲音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原意卻在客廳里制造出了無數響聲。一會兒泡茶,一會兒切水果,一會兒又在柜子里翻東西。
她打小就這樣,只要不高興了,她就會故意制造出很多響動,引起別人的關注。別人只要問出一句“原意,你怎么了”
她立馬就能戲精附體,各種夸大其詞,泫泫欲泣,一頓鬼哭狼嚎,坐等別人哄她。
原家這一輩沒男孩,就原意和原茵兩個女孩。而她又是最小的,家里長輩都寵著她。他們都吃她這套。
可孟繁臣不慣著她。
原意靠著墻壁等了半天,對面的男人全程毫無反應。他靜坐如鐘,身體塌進沙發,半天都沒動一下。眼睛緊盯著書本,看得特認真,像是在搞學術創作。
她差點忘了,孟繁臣這家伙根本不吃她這套。
不管是在原家,還是在孟家,她原意都是妥妥的小公主,誰都讓著她,寵著她,哄著她。唯獨孟繁臣不會。任憑她作天作地,他反正就一個態度,隔岸觀火,從不接招。
她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把他罵了一萬遍。
“啪”的一聲,原意把一杯泡好的藏紅花茶重重地放在茶幾上。
暗紅的茶水承受到外力,從玻璃杯里濺出幾滴,掉落在了地板上。
“孟繁臣,我們談談。”女人的聲音又冷又沉,還透著那么一股不耐煩。
孟繁臣一直都在這里等著。
他把書合上,轉手放在茶幾一角,扶了扶眼鏡,語氣波瀾不驚,“談吧。”
結婚三年,這樣開誠布公的談話今天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在兩人領證的前一天。
那天下午,兩個發小坐在一起,做了一個瘋狂而大膽的決定。然后約法三章,將婚后的一切都做了相應的安排。
那是原意認識孟繁臣這么多年,兩人第一次促膝長談。
而今天,他們迎來了第二次。
孟繁臣這次一聲不吭地回來,然后就不走了。還入職了原意所在的宛丘十九中。這意味著過去分隔兩地的生活就此結束。兩人要展開另外一種生活模式了。從今天開始,這套房子多了個男主人,原意要跟他一起生活,兩人低頭不見抬頭見。
原意是個按部就班,不喜變故的人。她習慣了一種生活模式,就不會輕易去改變。她喜歡維持這種固有的平衡。
而孟繁臣突然回來,直接打亂了她固守的平衡,她有必要和他好好談談。
原意順手拿起一旁的冰墩墩,抱在懷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正打算開口。卻見對面那家伙十分自然地端起那杯藏紅花茶,低頭輕呡一口,一副享受的模樣。
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奪過杯子,口氣生硬,“孟繁臣,這不是給你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