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長忐忑不安了好幾天,但好幾天過去了,宮里竟然風平浪靜,不管是國公那邊還是王姬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從小受過教導的人,便能明白禮與法,明白禮與法后,禮與法便能對其產生作用而對那些粗鄙不識字之人,即便你再跟他說明禮與法,也不及一個饅頭,或一頓鞭子有用。他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禮,什么是法,禮有什么作用,為什么要遵守法”
“所以對待不同階層的人,就要用不同的辦法。對待那些都什么不懂的人,就要用重刑,而對待士大夫,就不能用刑”這些日子,陳同除了在禮學堂的教授時間,其余時間都在外頭的文會。
作為現今明陽派的代表者,讀書人的身份就是陳同最大的盔甲。剛開始時,陳同還有些戰戰兢兢,在文會講話的時候更有些心不在焉。
但過了這么些天后,他的心逐漸放下了。他打算,要是再過幾天王姬還不去禮學堂,他就要上稟楚國公。
可就在陽光逐漸西斜的時候,一隊穿著黑盔甲的隊伍突然闖進了文會。
那是楚國最得重的黑甲軍
“陳同何在”領頭的黑甲軍一聲大呵,看到坐在臺上慌亂出逃的陳同,他立馬就揮起手中的大刀,去帶著手下把他給抓拿起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陳同剛看到黑甲軍,便有預感他們是過來抓自己的。他的第一反應是趕緊逃出,但在看逃不過后,他也立馬就冷靜下來了。
“世道不公王姬殘暴不仁,以權謀私”陳同的雙臂已經被抓住,他使勁抬起頭,扯著嗓子大喊,“我不過是盡心盡力教導王姬,難道只是因為過于嚴厲,就要被王姬處置嗎”
“我如何都無所謂,但王姬這樣置文字于何地,置讀書人于何地”陳同邊被押,邊大喊大叫。
“快放開老師”
“快放開陳師長”
“陳大師”
雖然說現在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候,但現在楚國,或者說整個大周,明陽派都是最正統,最大的派別,也正是因為這樣,楚國里明陽派的代表陳同,才能當上禮學堂的師長。
而當陳同被抓,特別是因為“教導王姬太嚴厲”的原因而被抓住時,在場的讀書人都鬧翻了。他們雖然手無搏雞之力,但聲音足以把屋頂掀開。
黑甲軍本可以塞住陳同的嘴巴,但他們并沒有這么做。等他們把陳同拉到街上的時候,他們就停了下來,當然,陳同的雙臂還是被按住的。
而這一切,都被文會旁邊的酒樓上的人看在眼里。
“阿父,今日天晴,不用穿大衣也可。”九瑄無奈地看著阿父把自己外衣的帶子系緊。
“瞎說,你大病剛愈,當然要穿得暖和些,”楚國公輕輕地點了點九瑄的小鼻子,“嗯,現在就剛剛好。”楚國公不會系帶子,他只會憑著別人給自己穿衣服的印象,把帶子系上,花了一些時間,倒也像模像樣。
“國公大人對王姬大人可真真心疼,”趙卓在旁邊笑容可掬地說。在欄桿旁的小宦官給趙卓使了個眼色,趙卓點點頭后,就又看了眼樓下,“國公大人,王姬大人,陳同已經被帶出來了。”他恭敬地稟告道。
“走,寡人帶你去看看。”楚國公笑得像是在給女兒送一個好玩的禮物。
九瑄牽著阿父的手走到了欄桿旁,那里早就放著椅子跟桌子,桌子上不僅已經擺上泡好的茶,還有瓜果點心。
這里是三樓,底下的人看不清樓上的人,但樓上的人卻可以把底下發生的一切收進眼里。
黑甲軍把陳同拉到街上,他不著痕跡地抬頭看了看,看到望月樓上的人對他點點頭,他才是站定大聲呵道。
“陳大師,你做的事又與王姬大人有何關系,現在只是抓拿你,如果不是看在你曾教過王姬大人半天的份上,你的頭現在還在不在你脖子上,都還未定”
厲孜是黑甲軍的首領,這次他親自過來抓拿陳同確實是大材小用,但他忠心耿耿,對國公大人吩咐的每一件事,都十分執著。
“我不服,我從來都沒有做錯事,憑什么抓我”聽到厲孜的話,陳同掙扎得更厲害了。
“昨日,都中一個讀書人因為家貧天冷,為給年近七十的老母保暖而把家中所有的被子都給老母,自己卻因為只穿單衣入睡而著冷發熱,”
“他年邁的老母發現他神志不清地躺在木板床上后,也不顧自己的體弱,到街上跪下哭喊求助,”厲孜停了停,“此人孝感動天,其母舐犢情深,”
“此人我認識”
“昨日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